第一百四十四章:救人者小禾

在这个秋天的夜晚,伍玥和这个想要从江边跳下去的女孩一样,经历了非人的精神折磨。和跳江女子不同的是,伍玥的精神折磨来自于她曾经的从前,那些历历在目的事情和过往,是她伤痛的病源。此时,伍玥再也不想回忆从前的那些往事,回忆只会让她变得脆弱。她只想快点回到现实中来。

伍玥视线范围之内的女孩子情绪从表面上看,没有一丁点的波动。只是她周围的人群有了小小的骚动,甚至还有个年轻的小伙子有些不够耐烦,吵了起来。

“哎,我说,你拍戏呢。咋还不跳呢,这让我们急的。”

在很多时候,总是有人嫌事情发展的不够壮丽,想要发出另外的声音。小伙子很快就遭到了一些人的嫌弃,当然人群里也有小伙子的同路人。

“就是的,在这里摆了半天造型,你当拍电影呢。等的人急死了。”

人群中发出熙熙攘攘的声音,有些人已经散掉了。姑娘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她回过头来,向人群看了一眼。伍玥看到那个姑娘有着一双秋水般的大眼睛,只是现在她的眼睛里没了秋水,亦没了哀伤,没有愤怒,死灰一样。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实在是太过分了,你爸你妈没有教过你怎么做人吗?”终于有人愤怒地叱责胡乱说话的年轻人。

“阿姨,阿姨,你不想回家吗?”有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儿,拉住女子的胳膊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地问。

女子用无比凄凉的眼神看着江水,笑了一下。“小朋友,你有家,而我没有家。”

“每个人都有家,你怎么会没有呢?”小男孩不解地看着自己身边的妈妈,又看看被自己拉住的阿姨,面露不解的表情。

在这个城市有多少貌似整齐的流浪者呀,有个可以栖居的地方,但那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家。家这个词不止表面意义上的内容,还指心灵和灵魂的栖居地。小男孩儿不懂,但是伍玥懂得。有家的人突然失去了家园,是令人难过的事情,还不如从来就没有过家,这样便也不会难过。

那个女子不再说话,她又把视线落在江面上,扯开小男孩儿的手,一步步向江水中最深的地方走去。

“阿姨,你回来。”小男孩叫着。

女人没有回头,没有看任何人一眼,决绝地向前方走去。两个小伙子跳进水中,向女孩子追去。比那两个小伙子动作更快的是另外一格身穿灰色上衣和牛仔裤的人,她追上了女子,拉住了她的胳膊。“别这样,听我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不,你不要拉住我,让我走吧。”女子闭上眼睛,大颗大颗的泪珠终于滚滚而落,“让我去吧,让我去吧。”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满腹的委屈,无法对人倾诉的委屈才是真的委屈,而这个女孩子心里一定存了很多这样的无法倾诉,伍玥想。

还好,还好,还有好心人做了善事。挽救了一条生命。

“你看看我是谁。”拉住跳江女子手的人,低低地在女子耳边说。

跳江的女子张开了眼睛,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依旧一脸的泪水。她任由灰衣人拉着她的手拽着,拉着,向回走。

伍玥看着眼前的场景,那个灰衣人不是小禾还能是谁?“小——禾”她想了想,终于没有大声喊起来。拉住跳江女子的灰衣人确是小禾无疑。这就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吗?伍玥激动地想要流泪,刚才的回忆让她心神俱疲,而新的发现让她内心又充满了激动。

小禾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她拉着女子的手一直走到人群外围,围观的人见女子被人救了,也就慢慢地准备散掉了。当伍玥想要在人群中找到小禾时,她发现小禾已经又不见了踪影。而她旁边一辆出租车里,一个灰色的人影一闪而过,灰色人影的旁边是另外一个无助的灵魂依偎着。

伍玥不想再次错过小禾,她毫不犹豫的跳上了另外一辆出租车,司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快,跟上前面的车子。”伍玥急急地指着前面小禾乘坐的车子,叫着。

“咋了,男朋友和别人跑了,这么着急。”小伙子司机没轻没重的开着玩笑。

伍玥满心气愤的瞪了他一眼,司机不敢在说话,踩着油门,车子快速前进。“小禾,停下,等等我好吗。我是伍玥,我不会伤害你。”伍玥一边焦急地看着载着小禾的车子越走越远,一面在心里暗暗地念叨着。“等我,别走。”伍玥大声叫起来。

“哎,咋了,不会是我真的说中了吧。”年轻的司机小伙子又好奇地看了看伍玥的反映,又看了看前面已经快要看不到车牌号码的车子八卦了一下。

“不是的,她是我的朋友,我们有着很深刻的渊源。”伍玥叹了口气,向小司机解释着。

“是朋友为什么不理你,让你废了这么大力气去找?”司机小伙子不解地问。

“我想她可能有什么苦衷,对,她一定是有苦衷的,否则也不会如此。”伍玥想起小禾乔装打扮成拾荒者和自己见面时的样子,拍了下自己的腿。

“我明白了,你追上她就是为了见她一面,或者想要知道她的苦衷,帮她解决下问题,或者顺便也解决了你的问题,是吧?”小伙子自作聪明地喃喃自语。

伍玥想了下他说的话,还真心有些道理,于是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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