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春生百草我无生(求月票)(1/2)
神临之境,是天人之隔。>
修行者一路跋涉,至此才有寿限上的突破,真正摆脱凡身。金躯玉髓,神而明之,享寿五百一十八年。>
强如道途尹观,面对岳冷,也只能拼死入邪,搏出一场锤炼。得成神临之后,转身就跑。>
强如天府外楼重玄遵,面对海族冲翼王,在交战后拼死逃脱,便已沸腾海外,声名遍传。>
神临之前与神临境,是生命本质上的差距。>
所以‘革蜚’绝不怀疑,他能够杀死面前这些人。>
区区外楼,就算再强,又如何能跨越天堑?>
这是修行世界数万年数十万年验证的真理!>
但面前的这些人,竟然一个比一个嚣狂,一个比一个张牙舞爪。>
没有退的,没有避的,甚至没有一个愿意谈判的!>
那刀向颅门来,剑往心口戳。>
拳头对着咽喉,巴掌冲着脸!>
更别说还有一杆长枪贯天灵,有人以神魂之力直接对撞他的灵识!>
究竟谁是弱者?>
究竟是谁神临?>
这是一场激烈的战斗,可也是一场荒谬的对局。>
几乎颠覆了‘革蜚’的修行认知。>
他当然愤怒,可愤怒之中,生出一缕凉气来——这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上一次的试炼距今也不过十三年,山海境之外的世界,难道发生了什么剧变?>
此时此刻,他全身所有的要害,都笼罩在堪称恐怖的攻势里。>
每一块肌肉,都有被刺痛的感觉。>
而他灵识所笼罩的“域”,竟根本起不到压制的作用。>
这些人个个腾如蛟,飞似凤。撕碎了规则,生猛地前驱。>
混乱的被斩碎,颠倒的被拨正。>
唯有刀光剑光,拳影掌影,以及那根本就凝成实质的目光、刺破长夜的枪芒……在肆无忌惮地前行!>
斗昭、祝唯我、魁山、月天奴、王长吉、姜望,这是什么样的阵容?>
如左光殊这样的天之骄子,道术天才,因为修为只在内府层次,也根本无法插手战局。只能远远避开,以免反而扰乱了攻势。>
这是无论刀术枪术剑术还是武道佛法神魂,都已经抵达外楼层次最强那一级的力量。>
除了魁山稍有不足,个个都有资格争外楼第一!>
即使是此刻的‘革蜚’,拥有如此力量,也感受到了压力。他不得不正视这种压力。>
他的血液开始奔流,是大江大河,浩浩荡荡地奔涌。>
在奔涌之中,带给了他无穷的力量。>
这种力量使他如在云端,可以居高临下,俯瞰芸芸众生。>
看那生死幻灭,将无数的挣扎握成一场空。>
他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厚重绵延的乌云,连云接远,远在天边,没有尽头可言。他往前看,无尽云海里,圈出来一个圆形的空洞,不知通向何处。>
在乌云的边缘,有一个气质疏冷的男子,背对着他,手持钓竿,独坐垂钓。>
那个乌云中的空洞,如此便像一方圆池了。>
‘革蜚’上下左右地打量着,乌青僵白的脸上,挤出了一点欣赏。>
“此等神魂运用之妙,吾等闻所未闻!这是什么样的秘法?”他问。>
垂钓的男子没有任何动作,也不说话。>
手持钓竿,似是凝固了一般。>
或许他本就是一个安静的人。>
他从来没有打扰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却不容忍他。>
‘革蜚’根本无所畏惧,自顾自大步地往前走,走到云池边缘,往下一看。只看到乌云之下,是霜风黑雪,惊雷横空。在癫狂的末日景象里,一根长长的钓线,一直延伸到看不见尽头的远处。>
“你在钓什么?”‘革蜚’又问。>
王长吉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淡声道:“你。”>
刹那间天昏地暗,风云突变。>
一眼看不到头的乌云瞬间散去,两个人在风雪雷电混杂的末日里坠落。穿越飓风和暴雪,掠过崩碎的浮山,和此方空间不断炸开的黑色裂隙……无尽地坠落。>
‘革蜚’很平静,穿过风和雪,他有足够面对一切变故的力量。所以他平静。>
但与他保持对视的王长吉,更平静。>
那定住他的笃定眼神,仿佛在描述一个再真切不过的事实——抓到你了。>
嘭……>
此时根本没有声音的概念,但确实是什么炸开了。>
神魂之力外显于世,凝练如一,即为灵识。它是能够具现于现世,可以直接干涉物质的力量。>
是神魂之力的升华,本质的蜕变。>
也是神临修士区别于凡躯的根本之一。>
‘革蜚’直接铺开了灵识,没有半点犹豫,用海量的灵识之力撑爆了这诡秘难测的神魂战场!>
他的确不必要执着于神魂层面的交锋。>
他也有足够的灵识力量可以碾压一切。>
但现实就是,他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以神魂应用的技巧,破解那个神魂战场……>
‘革蜚’毫不在意。>
生死才是唯一的解说,其它任何方面,都不能阐述战斗。>
现在他已经从那双平静疏离的眼睛里挣脱出来。>
然后他必须要面对,那杆初时点在眉心,后来贯向天灵的枪。>
也不止如此。>
有刀劈颅门,有剑撞心口……>
所有的攻击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生,彼此绝不干涉,甚至在如此暴烈的情况下,能够做到某种程度的呼应。>
恍惚间他好像面对的不是六个人,而是同一个人,完美地释放了六种攻势。>
非常精彩。他想。>
在灵识笼罩的“域”里,一切都有次序。>
同时开始,不一定同时发生,同时发生,不一定同时降临。>
‘革蜚’有条不紊,只往前踏出半步,便暂时摆脱了拳势,与那枪尖的距离拖远了一寸。他抬起右手来,按出一团幽黑如深渊的漩涡,去迎那一柄凌厉的刀。>
可是掌心的漩涡直接被劈散了!>
代表着神性灭的刀光势如破竹,落在他的手掌之上,被他骤然灌注的神力所抵抗。>
‘革蜚’暗道不好,第一步就出现了不协!>
不……已经是第二步,第二次的疏漏。>
他低估了斗昭的刀。>
心头悄然笼上了一层阴影,但‘革蜚’仍然展现了对得起神临层次的反应。>
汹涌得已经冲出了手掌的神力,如绞索一般,抵住了神性灭的刀光,将其深深纠缠。>
他反手一抓,强行抓住了刀锋!>
把疏漏转化为机会,以神临之力,在自己所覆盖的灵域之中,把握住此刀,坚决下移,倚之抵挡那直撞心口的一剑。>
一切都是有秩序的,灵识洞察的范围里,没有秘密可言。>
‘革蜚’一边强行抓住天骁,以之迎接长相思,一边略略抬眼,看向了那凌空扑来的傀儡禅师。>
视线所至,灵识已经扑至,如暴雨将这傀儡禅师浇透,碾灭其身净土之力!在强行撑爆了神魂战场之后,灵识之力已经不算充裕,但解决这“伪净土”,还是对症施药,恰当其分。>
他在看向月天奴的同时,左手已经按出一团高速旋转的幽黑漩涡,反托于天灵之上,直迎那被拖慢了一寸的枪尖。>
彼方落,此时迎。>
有了那一刀的教训,这一次他灌注了更多的力量,留有更多余裕,势不让此枪再进。>
神临层次的力量,可以让他尽情挥洒,不必斤斤计较。>
那明亮的寒星,落在告诉旋转的幽黑漩涡中心,也不过是漫长的夜幕中,多了一个斑点。>
枪和人,不能再进。>
‘革蜚’右手抓刀,左手托枪,展现了一种碾压式的强大,同时拧身高抬腿!>
他这一脚,直接抬到了接近脖颈的高度,恰到好处地踹向了轰来的那只铁拳。倾注其间的恐怖力量,炸开了裤腿,炸响了空气,仍然鼓动着暗沉沉的爆声!>
然而同样是在此刻。>
‘革蜚’右手抓住的那柄天骁刀,忽然炸开了令人难以想象的刀芒,锐利得凝成实质,这柄刀好像遍身是铁刺!>
这种突兀的锋利,如叠浪一般,一层一层地冲击开来。刀劲愈疾愈烈愈见凶恶,令他抓刀的手,也不由得动摇了一丝。>
就是这么一丝细微的动摇。>
那困顿的游龙已经跃入了海,>
天骁刀挤开了禁锢,就在‘革蜚’的手掌中强行一拧。>
刀锋上流过暗幽幽的光,斗昭人在空中一旋,连身带势抽刀,而以抽刀为斩,斩出了皮囊败!>
破灭的光芒立即侵入‘革蜚’的手掌,即使是金躯玉髓,也要自此开始朽败。>
在这种极限的对抗中,天骁刀抽到了尽头,刀势也斩了尽处。>
‘革蜚’右掌空空,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后仰。>
斗昭以外楼之刀锋,将他的空门生生斩开了!>
这时机如流光一瞬,一个眨眼就足够消失千百回。但毕竟出现过。>
对有些人来说,出现过,就够了。>
只要出现,就能把握!>
便在斗昭抽刀至尽处的同时,‘革蜚’想要用天骁刀去阻挡的那柄剑,清晰地洞入了战场。>
那披风浴火煊赫而至的姜望,把握住这流光一瞬的时机,在‘革蜚’微微后仰、右掌空张的同时……>
一剑将其贯穿!>
剑意在咆哮,剑气在迸飞。>
姜望持剑贯掌,流火绕身,身后霜披飘展!>
他似仙人之姿,剑势却极致凶残。他的人还在往前,他的剑还在往前,长相思带着‘革蜚’的右掌,以不可抵挡的气势,直往‘革蜚’心口上钉!>
斗昭那一刀,是在为此剑开路!>
‘革蜚’的右掌就这样反张着,被凶残地钉在了自己的心口前,距离心口,已经不到半寸。>
但是停了下来。>
‘革蜚’的右掌停住,像一座山,像一堵墙,不肯再动摇。>
他的指骨用力,筋肉绷紧,磅礴到难以想象的力量,禁锢着气势煊赫的这一剑。如似天地相合,是整个灵域力量的瞬间集中,以了此极危之局!>
如擎天之柱倒倾的剑势,被天地所倾覆。>
手骨如枷,不使长相思再寸进。>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
不成神临,终是虚妄。>
‘革蜚’默默地想着。>
他有太大的优势,有太多的余裕,太足够的缓冲。总有力量能够填补意外,总有力量可以抹平疏忽。>
而面前的这些对手,只要犯下哪怕一个错误,就足够他把对方送进深渊!>
这种错误不是什么明显的漏洞,不是偶然的愚蠢。在如他这般的强者面前,只要这些人应对得不在巅峰、不够精妙,就已经是错误!>
在这样的形势下,他的确是有杀绝这些人的底气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心底有一种细微的不安,如杂草蔓生。>
他以手骨为枷,枷住心口前的这一剑,应对堪称精彩。>
可也同样在这个时候……>
被他一眼望去,以灵识之力扑灭净土之力的傀儡禅师,十指如莲花一挑,竟然直接将汹涌如瀑的灵识之力全都撕破。>
虚空踏步,如越云巅。>
一步探近,已经一掌当面!>
这傀儡禅师……对灵识的了解非比寻常,对神临层次的战斗万分熟悉!>
‘革蜚’冷静地判断着局势,把握这场战斗里的每一个细微之处,寻找着最优的战斗轨迹。>
直接以反托天灵的左掌,托着那由上而下的一枪,往前一带!>
高速旋转的幽黑漩涡,带着那枪尖,去迎向那傀儡禅师当面扑来的这一掌。>
他带着枪尖的左掌,将与面前的傀儡禅师有相当灿烂的交汇。>
那美丽的轨迹也完全勾勒在他的眼睛里。>
并且不容置疑的实现着。>
于是挪动。>
但就是这一挪。>
短暂却执着的对峙结束了。>
薪尽枪与幽黑漩涡的对峙,当然只发生在一瞬间。可对祝唯我这样的人物来说,已经太过漫长!>
无论山河湖海在前。>
薪尽枪一去不回头,焉能受阻?>
所以‘革蜚’便看到,他以掌心幽黑漩涡所迎接的这一枪,枪尖忽然涌出金灿灿的火。>
炙热的、灿烂的、金黄的……>
那是叫人难以想象的巨量神通火焰,像是一整片神通之火的海洋,涌进了他所创造的幽黑漩涡里,直接将其撑爆了!>
‘革蜚’明明留有余裕,留有巨大的余裕,他已经极大地扩容了这个幽黑漩涡的力量。可还是不足够!>
高速旋转的幽黑漩涡,像烛火一样熄灭了。>
于是枪尖从那破碎的漩涡中,探出锋芒来,贴近了‘革蜚’的左掌。>
此时此刻‘革蜚’才发现,他不是低估了哪一个人,他是低估了每一个人。>
因为此前不曾见识过这般外楼!>
枪芒已如龙光落下。>
‘革蜚’的左手瞬间侧翻,五指绽开,而又一根根地落下。在视觉的表现里,绽开时缓慢如花开,落下时坚决如山倾。>
五指落下,就那么抓住了枪尖!>
此枪临近天灵盖不到一寸,但一寸距离已是天堑。>
如神的力量不可轻忽!>
这一切战斗,说起来精彩纷呈,可都只发生在具体的一瞬之间。>
他的左掌托枪又抓枪,算起来其实不到一息。>
此时仍在对抗。>
‘革蜚’敏锐把握着所有的进攻。>
他以右手对抗姜望的剑,以左手对抗祝唯我的枪,全都已经进入刺刀见红的阶段,只怕稍一挪动,又会动摇整个战局,就像方才祝唯我所做的那样……这些人都太能把握机会!>
而那个傀儡禅师探掌迎面而来,灵识之力不能将其阻隔,已经宣告失败。>
如何应对?>
一切都有次序,可不是一切都在掌控中。>
从最先在神魂战场里的那一眼,战局就好像开始失控了……>
‘革蜚’抓住枪尖,感受过此枪的锋芒,不欲再做尝试。>
也同样是在这个时候。>
他拧身高抬的那一脚,已经踹向了那如陨石轰落的拳头。>
如山的壮汉已撞来!>
纯粹力量与力量的对轰,制造出恐怖的声音,像惊雷在耳边炸响,几乎短暂的摧毁了听觉。>
而他的这一脚,已直接将那魁梧壮汉踹飞,庞然如巨熊的身形,都险些撞出了神光罩外!>
‘革蜚’高抬的这一脚直接转为鞭腿,在空中呼啸着反抽身前。>
他要争一争速度,要以这一记鞭腿,将傀儡禅师抽飞。>
但月天奴如莲花绽放的手掌已覆面。>
灵识洞察的范围里,没有秘密。可是他心存侥幸,他寄望于‘域’的压制。>
但事实是……>
选择先移动左手,打算带动枪尖应敌,却又被反过来牵制住的时候,就已经宣告了……来不及。>
哪怕此域之中他如神。>
可与他为敌的人,个个把握了自由!>
真正的强者,有应对神灵的自由。>
而有些强者,俨然亦可,视之如神!>
此时月天奴黄铜色的脸上,有灿烂的神光流动,显得庄严、肃穆,而又满怀慈悲。>
她悲悯地看着世人,看着眼前的、可怜的神临。>
她的手掌轻轻按下,柔软得像是一阵风。她像是在安抚信徒的悲伤,似要抚平人世间的苦难。>
世间的苦楚怎能述尽?人间的煎熬谁能挣脱?>
生老病死,爱憎别离,万古如斯啊。>
唯有皎洁之月,无垢无尘,无爱无恨,无悲无苦。>
昨夜,今夜,明夜。>
月光……如莲花。>
月天奴并不好看的脸,有了神圣的美感。而她并不柔软的手掌,柔软地按在了‘革蜚’的脸上。>
已经避无可避。>
浩瀚磅礴的力量汹涌而来,径往脸上汇聚,‘革蜚’索性便以脸接掌,以金躯玉髓的倚仗,承接、甚至反抗这一掌。>
人们常以用脸扇巴掌来讽刺失败,可在如神的力量下,哪有什么不可能?>
‘革蜚’张开了嘴,以面迎掌,以牙咬去。>
但他感觉到,自己被一种慈悲的力量所覆盖了。>
那种慈悲,像水。包容又柔和。>
像是一个梦。轻飘飘的,来而复去。>
像是在无边黑暗里,偶然出现的温暖。一次就够一生回想。>
他当然不会动摇。>
可心中生出了警兆。>
一次又一次地生出警兆来。那种惊惧,那种遇到危险的敏感,似骤雨打芭蕉,密集地炸开,连绵不断。>
令他神而明之的境界都难以再静持。>
危险!危险!危险!>
处处是杀机,处处是危险!>
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感受到了威胁。>
可危险来自于哪里?>
在谁的掌中?>
该如何应对,先谁而后谁?>
‘革蜚’的头颅往后仰,他被月天奴慈悲的一掌按得仰面、后倾。>
全身的架势,都在此刻摇动了。>
他左手紧紧抓住的枪尖,忽然变得滚烫、炙热,像烧红的铁。>
又残酷、坚决、锋利,像不肯回头的人。>
只是一瞬间,他的手就已被刺伤。>
薪尽枪的枪尖继续往前,‘革蜚’的五指已经鲜血淋淋。>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杆枪?>
握枪的,是怎样的一个人?>
‘革蜚’再无犹豫,直接便是一甩手,左手齐腕而断。巨大的力量将枪尖甩开的同时,这只仍然牢牢握住枪尖的断掌,整个炸开!>
只是一只干瘦而普通的断掌,能有多少骨,多少肉,多少血?却炸开了几乎无尽的血雾——>
那是黑褐色的血雾。>
你知道它是血,你也能感受到它的肮脏、它的污浊、它的邪恶。>
带着绝望,带着混乱,带着痛苦。>
这样的无尽的黑色血雾,瞬间便将祝唯我笼罩。>
‘革蜚’断手以困祝唯我,可是他的心口前,还有一柄剑。>
他的指骨如枷,锁住了剑尖,可威胁却不曾了断。恰在这一下,借着断手困敌之势,他的右手开始往外推,顶着姜望绝巅一剑的剑势往外推。>
坚决外推!>
他的脸上还覆着那一只黄铜色泽的手。>
手绽莲花不肯离。>
他张开了嘴,恐怖的幽暗力量奔涌而出,獠牙拔将起来,血淋淋、森幽幽,便去刺透那莲花佛掌。>
任是什么神佛,也要沦落了。>
獠牙拔生,右手前推,哪一处都坚决。>
披风浴火的姜望抵至此时,不得不退。>
但在无可奈何的后退中,忽然间他身如飘萍。>
整个人轻飘飘地荡起来,像他绕身的流火一样飞舞。>
身姿轻灵,气势却沉重,似是无助无辜,却又尽显自由自我。>
身不由己的剑势,尽数演化在这一个飘舞里。>
而后长剑一挑!>
已经转换了剑势。>
一种生机勃勃、昂扬向上的力量。一种永不屈服、坚韧不拔的勇气。>
此剑上撑天,下立地。>
是为人之一字,是为人字剑!>
这一剑,就架在‘革蜚’的指骨间,竟将他整个人都往上挑起了几分,令他双脚离地一寸。>
此方天地如相合,我再将天地撑起。>
便是这一剑!>
绝妙的剑势转换!>
‘革蜚’的脸本就已经被按得后仰,他的架势本就已经被摇动。这一下被挑起来,顿时失了根系。>
老树断根,已陷死地。>
而有一抹刀锋,几乎迎着他上挑的身体落下来,与他的姿态完美应和,倒像是受他的邀请。>
此刀重背薄锋,天生桀骜,以杀鸡屠狗的姿态斩落下来。>
刀为剑开,剑为刀起。>
姜望和斗昭之间并无言语,可彼此配合,妙如天成。>
咔咔咔!>
在这样的时刻,恐怖的力量汹涌而出,瞬间摧垮了剑势。‘革蜚’的右手直接一甩,把姜望连人带剑都甩开!>
甩开当然并不容易。>
手骨与剑锋有千百次的摩擦、碰撞,最终交响出这样的刺耳声音。>
这一切其实是在双足离地的同时发生。>
所有的交锋都藏在瞬息的变化里。>
人们必须以生死,来验证电光火石间的变化。>
‘革蜚’那鲜血淋漓、白骨可见的右手,悄然笼上了一层黑芒,又一把抓住了那柄斩落的刀!>
无声无息的……>
整个右手手掌,都化成了飞灰!>
这一刀他再次错估,这种状态这样的手,他接不住!>
那金光招摇如骄阳的斗昭,已经一刀斩在了他的胸膛。>
是天人五衰!>
‘革蜚’的金躯玉髓,几乎是立刻就开始崩溃。>
诚然他有远超普通神临的战力,诚然他对规则的理解远迈众人。>
但这具身体……毕竟只是革蜚。>
再怎么强化筋骨,再怎么灌输力量。>
毕竟只经过了这么短的时间。>
他毕竟只是革蜚的身体!>
这具身体的极限,并不遥远。>
刀锋落在胸膛上。>
‘革蜚’的长发瞬间枯萎飘落,身上生出恶臭来,衣物本就脏兮兮的、此刻更是叫人恶心,整个人在离地的状态下,都不安分地挪动着。>
如江河奔涌的鲜血停滞了。>
他的生命气息瞬间凋落……>
而又复燃!>
恐怖到难以想象的力量,隔空注入这具身体。>
焕发他的生机,保护他的身体,抵抗这几乎绝灭一切的刀劲。>
但也同样是在此刻。>
高空那无尽黑色血雾笼罩的地方。>
忽然间暴耀出千万道的光!>
雾无穷,光亦无穷,>
血雾被撕破了。>
魑魅魍魉无尽血雾,一扫而空!>
人们愕然看到,在那高空之上,持枪的男子,张扬,锐利,不可一世。>
笼罩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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