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蒋干中计

果然,回到曹营后,尽管蔡瑁不主动汇报,曹操也很快知道了一切。特别是当他看到布条上的内容时,更是火冒三丈,差点想下令处死蔡瑁,并非因蔡瑁白送了这么多箭给敌军,而是因为,内容上面的讽刺对象竟然不是蔡瑁,而是曹操;如果是曹操亲自领兵,势必不会如此鲁莽行事。曹操心想,竟白白帮蔡瑁背了个大黑锅,蒙受不白之冤,真是奇耻大辱。

最后,多亏张允和蒯越大力求情,曹操才慢慢平息怒火,说:“蔡瑁,你有勇无谋,不仅损兵折将、浪费物资,还让老夫蒙羞,老夫本该以军纪处罚你;但念你在建造水寨、战船及训练水军等方面有所贡献,姑且留你一命。现老夫命令你好好反思三天!在这三天内,不准带兵出战!”

“谢丞相开恩!”蔡瑁拜谢。其实,他巴不得不用出战,能呆在营帐里当然最好不过;只是转正之事,可能得稍往后挪一下了。

蔡瑁退下后,曹操问众人:“东吴水师如此强大,加上有刘备军驻扎在樊口助力,两军联合呈犄角之势,我军该如何应对?”

徐庶不假思索地说:“应先设法除掉周瑜,他才是水军的领袖;若无周瑜领军,东吴水师就如一群无头苍蝇,短期内必自乱。只要除掉周瑜,吴军及刘备军皆不足为惧。”

“东吴猛将众多,有甘宁、韩当这些万夫莫敌之士在其身边日夜保护,当如何除之?”曹操两手一摊。

“丞相,不如让我派一支军再次出战,挫动一下他的锐气,省得对方以为我们怕了!”张辽主动请战。

“不妥。对方刚得胜回寨,无论我军谁出战,都绝无赢的可能。”曹操摇头。

这时,帐下一人高声说:“何必动刀动枪,在下愿动身前往吴军水寨一趟,说服周瑜前来投降!”

众人一看,是名士蒋干。他说:“我与周瑜自幼同窗,对他十分了解。我愿前往吴寨一试,拉拢周瑜过来为我军服务,望丞相批准!”

众人皆惊讶不已。曹操问:“子翼(蒋干的字),你当真是周瑜的同窗?怎么以前从没见你提过此事?”

“我与他是少时同窗兼好友,如今已各事其主,如何方便提起?因见丞相为此苦恼,卑职实在忍不住,才说了出来。望丞相批准此行,卑职只想为军队尽一番力,以免被人诟病整日无所事事,吃空饷。”蒋干恳请道。

众人都知道,这人就是一个嘴炮型的辨士,虽学识渊博,但也只是徒具唇舌的书呆子,并无实战经验。本次随军出征而不做实事,确实容易受人误会。蒋干正好想借这个机会,立个战功。

曹操想了想,说:“也好。那就请子翼迅速行动,老夫会命人安排小舟,送你过江。”

“谢丞相信任,卑职一定不负众望,请丞相及各位将军在此静候佳音!”蒋干退出营帐,吩咐士兵备船,乘夜渡江往吴军水寨而来。

“丞相当真认为,他能说动周瑜?”徐庶试探性地问。

“不可能,若周瑜如此轻易被人说动,那这场仗就没必要打了。”曹操笑着摇摇头,“当年小霸王孙策与周瑜被世人合称为‘江东双璧’,并非浪得虚名;东吴基业的奠定,与此二人的功绩密不可分,所以周瑜断无投降之可能。老夫只是看蒋干急于表现自己,便给他一个机会。”

“难道丞相就不怕周瑜将他扣留,从其口中打探我军虚实?”徐庶担心。

“不怕。周瑜心计很重,绝不可能轻易相信一位昔日同窗的话,况且他明知道蒋干现在是老夫的人。老夫让他前去,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借助他与周瑜的关系去刺探敌情,看看能否得到一些意外惊喜。”曹操心中另有打算。

“丞相高明。若真如此,那蒋干也算是不枉此行。”徐庶表示佩服。

“问题是,周瑜的事情还是得解决,他是老夫的心头大忌。”曹操再次皱起眉头。

“丞相莫忧,其实卑职早已利用飞鸽传书,通知都城那边的白虎队派出杀手去行刺周瑜。”徐庶神秘地说。

众人一惊。曹操问:“先生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杀手已经接到通知,并出发了。”徐庶肯定地说。

“徐先生,我有所不解。这里根本没人养鸽子,先生如何能利用飞鸽传书呢?”张辽发问。

“各位将军请勿多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的。”徐庶用一句话敷衍过去了。

张辽还想说什么,曹操打住他,说:“各位请勿多疑,徐参军目前是我方的支柱人物,他会用尽各种办法助我军打赢这场仗的。”

众将见曹操如此偏袒徐庶,皆有所不悦,但不便溢于言表,只能一笑而过。

…………

寒夜,吴军阵营。

甘宁等人凯旋而归,周瑜大喜,当即犒赏三军,并亲自为其献上一埕美酒。

甘宁当场表演仰脖45度提埕豪饮,众将无不鼓掌叫好。

庆功宴上,韩当说:“本次战役赢得实在太轻松,我们都还没机会出手,战斗就结束了。”

周瑜谓众将说:“各位切勿松懈,依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曹操诡计多端,第一战必然只为试探我军虚实。我有预感,今后的战役将会越来越艰巨。你们一定要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能轻敌,赢之莫骄傲,输之莫气馁。听到没有?”

“是,都督!”众将齐声应道。

周瑜问:“曹军本次的领军主将是谁?”

“当时我看见对方主楼船上的旗子写着‘蔡’字,估计是蔡瑁。我本来可以一箭杀之,但我故意放他一马。相信他回去后也不会好过。”甘宁正在想象蔡瑁回营后,曹操如何对待他。

周瑜却把脸色一沉,拍案道:“兴霸好生糊涂啊!既然有机会取其性命,为何错失良机?君不闻:‘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吗?”

这句话一下子打破了现场的欢声笑语,顿时整个营帐变得鸦雀无声。鼓乐笙箫和伴舞美女的助兴也戛然而止。

周瑜意识到自己有点过火了,赶紧打圆场:“不好意思,诸位,我喝多了,别见怪!甘将军今天干得好,我很满意!放跑一只公老虎,引来无数母老虎!”

现场的人都被逗笑了,尴尬的气氛立时得到了化解,众将继续畅饮无阻。

甘宁也笑了,虽然他知道周瑜是为了缓和气氛,实际上其内心还是对自己有所不满。他很后悔自己的失策,早知道一箭把蔡瑁挑了。

不过周瑜还算有大将风范,他已经不提此事了,只是趁着酒兴,对大家说:“诸位,蔡瑁和张允原本都是荆州大将,他们对于建造水寨、训练水军等都具有一定的经验,为我军之大忌。想打赢这场仗,必须先想办法除掉他们,不然始终是个隐患。”

话音未落,士兵进来说:“报告都督,寨外有人求见,自称是都督的故人,叫蒋干。”

“蒋子翼!”周瑜眼前一亮,“我要的人终于来了!”

众将不解。周瑜解释道:“他是我的幼时同窗,也是挚友,以前经常在一起读书学习,畅谈人生理想。只可惜,他现在是曹操身边的人。从这个时间段来看,他必定是为曹操当说客而来。我们正好利用他来设个反间局,摆曹操一道。”

周瑜依次交待完众将后,让士兵去请蒋干进来。

不到一会,蒋干进来了,看到这里的热闹场景,难免有些不知所措。

周瑜热情地迎上前来,紧握其手,把他拉到宴席中央,说:“诸位,这位是我的少年同窗加好友,叫蒋干。他是从曹军的阵营中专门渡江过来看望我的。”

一听说是从曹营过来,众人开始议论纷纷,有说蒋干是曹军的细作,也有说蒋干是来投诚的,各种不同的声音在空气中交织成一首杂乱无章的乐曲。

蒋干一脸尬笑,不知说什么好。他有点后悔此行。

周瑜示意众人安静,说:“虽然子翼是从曹营过来,却不是曹操的说客。我猜想,他在彼处并没有得到曹操的重用,所以一收到我军胜利的消息,马上独自乘舟过来为我庆功。只是…可能由于时间仓促,他忘了带贺礼过来。”

话音刚落,哄堂大笑。蒋干只管陪笑,不敢多言。

“开个玩笑,子翼别放心上。这里都是自家人,不用见外,可开怀畅饮!”周瑜安排蒋干坐到自己身边,帮他满满斟了一杯酒。

“公瑾,你还是改不了爱拿我说笑的老毛病啊!”蒋干坐定后,内心的紧张感稍微减缓了一些。

“子翼见笑了,我今晚喝了不少。你来得正好,咱俩好好整几杯!”周瑜开始敬酒。

二人一饮而尽。蒋干不习酒兴,一杯穿肠毒药下肚后,马上头晕眼花。

“这…这酒够劲,上头!”蒋干竖起了大拇指。

“来,继续!”周瑜又给他满上。

二人边痛饮,边叙旧,一股怀旧之情涌现脑海。话到情深处,二人竟不觉相拥而泣。

众将纷纷过来敬酒,蒋干来者不拒,杯杯见底。

酒过数巡,周瑜掂量着差不多了,便故意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搭着蒋干的肩膀,醉眼惺忪地问:“子翼,你…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替曹操…当说客来了?”

蒋干正眯着半醉半醒的眼睛,欣赏着江东美女的舞姿,被周瑜这一说,顿时全身的酒精如同水蒸气一样,瞬间从毛孔全部散发出来。

酒醒后的蒋干竟一时无语,只好故作生气:“公瑾,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冒着风险从对岸过来探望老朋友,你却怀疑我来当说客,这…这是何道理?”

周瑜满口酒气地笑道:“子翼别生气,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忘了当年…我害你被夫子(老师)冤枉一事了?”

“你呀,真是死性不改!”蒋干只能顺着说了。

这时,甘宁端着酒杯,晃悠悠地走了过来,还想敬酒。周瑜说:“去去去!你又不是…不知道,子翼他…他喝不了太多,他…要回房休息去了……子翼,今晚别回去了,留下来…咱俩一起睡……”

“不是,都督,那个蔡…蔡瑁将军说,他已经……”甘宁也是一身酒气,但形醉心不醉。

周瑜赶紧打住他,看了一眼蒋干,说:“别…别管他,走,我们回房…休息,想当年我们经常…同塌而眠,如今…长大成人,很少有这种机会……”

话没说完,周瑜便一头醉倒在地上,任凭怎么叫都不醒。蒋干此刻心绪不宁,一个不安的念头闪过脑际。

见周围的人醉得七七八八了,蒋干只好扶着周瑜回到了营房,把他安顿好后,准备四处搜索,看有没什么发现。

周瑜突然醒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说:“子翼…要去哪里?快来陪我睡,我有…一个重大秘密要告诉……”

还没说完,周瑜已经鼾声如雷。蒋干看周围没人,迟疑了一下,开始搜他的身。

如其所料,蒋干从周瑜身上搜出了一封密函,是蔡瑁和张允的降书,上面列明了投降时间、地点,还有投降的原因,主要因为他们觉得不受曹操待见,不仅被当作棋子去冲锋陷阵,失败了还要接受惩罚,内心不甘,所以投降。

“蔡瑁和张允这两个家伙果然有问题!”蒋干回想起今天蔡瑁被曹操责骂一事,想,“原来他们早已心生叛意,所以并没有全力应战。幸好今晚我过来了,如果再晚一点知道这事,后果不堪设想!我得尽快回去禀报丞相!”

想到这儿,蒋干快速把密函塞进袖筒,准备乘夜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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