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神明陨落
数十根机械臂像蜘蛛步足一样，从飞船的兵器槽中延伸而出，用三角形的钳子牢牢抓握住钨棒末端，齐齐对准下方的蔚蓝星球。
随着滴答的盘算机指令声响起，钳子松开，任由钨棒末梢的小型赞助火箭喷射火焰。
火箭尾部的六边形槽口中，液态燃料缓缓燃烧，在弧形的天际线外绽放出残暴的红色，与身后漆黑一片的深空形成鲜明对照。
星球的重力效应正确无误地拉扯着钨棒向下坠落，密度逐渐进步的空气与其表面激烈摩擦，粒子在高温下震颤着，灼烧成赤红。
喧嚣着，上帝之杖划过人间。
“妈妈，你看，那是流星！”
米那斯提力斯内城中，一个穿着补丁衣服的小女孩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伸手指向狭窄昏暗的铁栏杆窗外。
“莉莉安快回来。”
女孩的母亲急忙冲过往，把她抱进怀里。
城外的战斗喧哗已经很久没有响起，这些瑟缩在内城的平民们没有听到炮声、枪声，甚至是强兽人士兵那粗豪的怒吼。
只有那逝世一般的安静，恍若永夜。
他们只能等候着，像下水道里的卑贱鼠类，屈居于昏暗湿润的洞穴中等候危机过往。
“流星...我能许个愿么？妈妈。”
小女孩抱着母亲的臂膀，把头深深埋进给她无与伦比安全感的柔软金发，感受那热和香甜的怀抱，轻声嗫嚅着。
母亲微微一愣，嘴角强挤出一丝笑脸，“嗯。”
小女孩展演一笑，沾了些许黑灰的鼻尖像小狐狸一样。她闭上眼睛，两只肉嘟嘟的小手虔诚地合在一起，
“我盼看爸爸能够平安地回来，我盼看明天能吃到麦饼，我盼看不再掉牙，我盼看那些坏人都被赶得远远的，我盼看....”
母亲怜惜地用脸颊蹭了蹭女儿的小嘴，“傻孩子，你怎么许这么多的愿看啊？”
“由于流星有很多很多个啊。”
小女孩理所应当地答复道。
整整三十跟钨棒尖啸着朝着魔多雄师冲来，什么半兽人，什么巨型猛犸，什么流浪部落，都抬着头，呆滞地看着灭顶之灾的降临。
索伦在第一时间就将神识从安格玛巫王的身材中抽回，连带着，他竭泽而渔地抽干了戒灵骑士的所有能量，将神识远遁千里，重新回到末日火山，那高悬着宏大魔眼的邪黑塔上。
至尊魔戒还没有重铸完成，但这位魔君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他抛弃了部队，抽干了戒灵，甚至囫囵吞枣地吞噬了至尊魔戒中存放的气力。
还不够，要完整摆脱邪黑塔的禁锢，这种程度远远不够。
燃烧着汹汹魔焰的大眼珠子激烈震颤，从世界源海中汲取出的能源奔涌着进进索伦体内，转瞬间已经构筑出纯玄色的人形躯体。
索伦双手虚张，墨色狭长羽翼自身后砰然展开，空气被巨量的魔力腐化，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他长啸一声，从虚无中拔出一柄破碎长剑，那是他作为神明的凭据，神权的依仗，
长剑被灌注磅礴气力，以至于如渊如海的能源自剑身两侧逸散而出，削平了百米外峥嵘突出的硕大山岩，
索伦毅然决然地挥剑，拔地而起高耸进云的邪黑塔直接碎成齑粉，那些石块还未落到地上，就被湮灭，化为虚无。
整整三十根上帝之杖，也终于落在了他的头顶。
钨棒中装载的微型盘算器清楚地运算出空气阻力、大气湿度、温度等等诸多要素，通过尾翼平衡着钨棒正确无误地对魔君进行打击，
避不开，躲不掉，退无可退，唯有一战方有活力。
魔君索伦一震羽翼，脚下发出激烈音爆，空气被肉眼可意见轰出乳白色波纹，他挥动着那柄长剑，墨色魔力自剑尖延伸，跨越千里之距，刺破天穹，
云雾被搅碎，天地豁然豁达，显露出那高居于众生之上的半轮月牙，还有三十颗闪耀着火光的权杖。
索伦挥剑的时候想起了很多，他想起很久以前，在世间行走时，看到的那些人那些事。
他想起了和风吹过自己的金发，想起山谷中响起的风笛，想起篝火旁和农人们手拉手的舞蹈，想起惊涛骇浪中向自己祈求的信徒，想起某个被深埋在记忆角落，笑脸很残暴的牧羊女。
“那是我么？”
魔君挥剑斩开一根又一根钨棒，联通源海的渠道似乎已经枯竭，滴滴答答地苦涩无声。
“我是谁？”
魔君怀疑着，一拳斜斜打在钨棒的中心，任由其横飞出往，深深凿进岩层之中，升腾起外形可怖的蘑菇云。
“我是索伦。”
钨棒贯穿了他的甲胄，创口中喷涌出无边墨色，在天地间勾画出名为屠神的画卷。
一根又一根，上帝权杖争先恐后地凿透魔君躯体，用磅礴动能，将他钉进尘埃。
震耳欲聋的巨响回荡在末日火山，炽热岩浆从大地的裂缝中喷涌横流，硫磺的味道渗透四野。
当漫天尘埃随烈风散往，索伦躺在由钨棒塑造的天坑当中，极为讽刺。
这位魔王甲胄尽碎，蓝本苍茫雄壮的头盔也裂开了缝隙，长剑就这么插在一旁，黯然失色，不复光华。
墨色魔力逐渐升起，然后又颓然消散，神明的本质已经幻灭，以此为凭的魔王正在逝世往。
他吃力地斜倚岩石半坐起来，也不管胸口处那豁开口子里燃烧的神火逐渐黯淡，抬起双手，直愣愣地盯着。
蓦然，他摘下头盔，借着长剑上的反光，看到一张秀气的金发少年面貌。
只是，索伦的赤红瞳孔中燃烧着火焰，而那火焰上，沾染了几株盘踞摇摆、张牙舞爪的玄色丝线。
为什么马尔寇会背叛众神，为什么索伦自己会沉沦于气力，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会连接上世界源海，
所有的谜团都已经解开，
错愕、惊恐、恼怒、憎恶、悔恨、愧疚，索伦脸色几变，仰天高喊道：
“等等，我知道了，源海里面躲着.....”
苍穹下再次响起了倏倏破空声，最后一根钨棒砸了下来，将魔王最后的话语吞没在无尽尘埃中，连同他的机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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