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犹豫
“四爷，我想往一趟堺，想要请您同行！”
“堺？你想要往倭国？”
“不错，从我这里往倭国很方便，只需要沿着海岸线向西北方向航行，然后沿着琉球群岛一路向西北，便可以到倭国了！”周可成取出一旁自绘的海图笑道：“我知道您与堺那边的商人熟稔的很，我第一次往，还请您替我买通关节！”
“本来如此！”许梓点了点头，周可成的请求倒在他的意料中，古代中国最早前往日本的航线为“登州海行进高丽渤海道”，即从山东半岛北部的登州出发，沿庙岛群岛进海，然后过渤海海峡（约50公里）抵辽东半岛后，再沿辽东半岛南岸经鸭绿江口外海，利用西朝鲜沿岸流南下，然后持续往前经对马岛与壹支岛，就可抵达日本九州北部的筑紫（博多、福冈），其间的朝鲜海峡与对马海峡宽度也仅在50公里左右，对导航技巧请求很低，直到汉末之前，往来于中日之间的船只基础都是走这条线路的。但随着魏晋南北朝大浊世的到来，中国陷进了长期的战乱，南北隔尽，朝鲜半岛也陷进了三国内乱，原有的这条商路也被隔尽了。到了隋唐时代，一条新的航路被开辟，即从福州、泉州等港口出发，然后航行至长乐县，利用夏天风行的西南季风出洋，凭借罗盘前往琉球，然后沿着琉球群岛一路向东北方向航行，便可抵达日本的九州岛，这就是著名的福建琉球日本针路。相比起第一条航线，第二条航线对导航技巧和造船技巧请求更高一些，但当时已经是明朝海商十分熟悉的航线了。从周可成把持的淡水港则更加轻易，沿途都有明显的地标，无需担心迷航。固然日本当时处于战国时代，但在大明海禁日严的情况下，买通与堺的通道倒也是条不错的路。
“这么说来，四爷是应允了？”周可成看了看对方的脸色，笑道。
“反正我在浯屿那边也做不了什么，往趟堺倒也无妨！”许梓点了点头，脸色变得严正起来：“不过往之前我有句话可要先说明确了，倭国现在可是浊世，一个不警惕赔了钱是小事，连生命都搭上可就划不来了！”
“多谢四爷提示！”周可成笑道：“不过我那些手下也不是好惹的，倭人若是要做买卖最好，若是来硬的，我们也不怕！”
当凌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户，许梓就睁开了眼睛。难道身下不是摇摆的甲板就无法进睡？他不由得面露苦笑，周可成的礼遇无可挑剔，他甚至将自己的房间让了出来。但让许梓无法进眠的并非枕头和床褥不够松软，而是他这几天来的所见所闻。比如在陈四五的船上他就创造有不少土人水手，这倒是没什么稀奇的。十六世纪的水手可是个危险的职业，一次远航逝世掉三分之一的人手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为了确保远航能够持续，从任何港口补充人手就是船长必须的才干。许梓过往也没少干过抓东南亚土人上船当水手的事情，但很快他就创造这些土人水手的异常，经过询问后他才知道这些土人水手的起源，本来为了补充己方船员的不足，同时也为了加强自己与凯达格兰人与道卡斯人的接洽，周可成采用了对土著人分级培训的策略：最低级的是见习水手，只能在近海或者河内航行的渔船、单桅纵帆船上工作；当经过三个月的见习期，学会简略的汉语对话，知道如何打各种绳结、爬桅杆、升帆、降帆之后，就会被提升为低级水手；这时他们才有资格登上外海航行的大船，随着技巧和资格的提升，他们的级别和船上的地位也随之提升，也可以领到更丰富的报酬，有朝一日甚至能够成为船长。而这样一来，在周可成的船队里就再也无法形成那种排他的小团体，毕竟水手的升迁、薪俸都不是来自于首领的恩赐，而是自身的能力。许梓这趟来东番本有投奔周可成之意，毕竟眼下形势危急，他急需一个立足之地度过这个难关，而按照过往的惯例，自己即使投奔对方，也依旧能保持半独立的地位，等到将来形势有变，自己也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但现在看来，恐怕自己打错了主意。
许梓坐起身来，满含着咸味的海风从百叶窗的缝隙吹进，他深深呼吸了一口，走到窗户边。圆堡下的河面上一条单桅纵帆船正在逆流而上，长满的风帆鼓胀，满载的船舷间隔河面只有不到两尺。从陈四五的口中他知道这些逆流而上船是要前往一个叫做艋舺的集镇，在那儿他们将与内陆的土著人进行贸易，用盐、咸鱼、铁器、陶器交换粮食、鹿皮、鹿脯、硫磺、金沙、奴隶还有其他特产，在间隔圆堡大约一天半左右航程的处所周可成还建立了一个规模很大的盐场，用捕捉来的奴隶作为劳动力，天天可以生产五六石的咸盐，不但足够自己应用，过剩的还可以用于向内陆的土著交换各种土产。在不久前的一次战斗中，他们已经驯服了方圆数百里的肥沃土地，而这还不到这个大岛的百分之一。
“是走还是留呢？”许梓下意识的将右手大拇指伸到嘴边，咬起指甲来，这是他考虑什么委决不下事情的表现。毫无疑问，这里是一个好往处，可假如就只凭浯屿岛上那一点人船，自己只有位居人下的份。他想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还是先回浯屿，与李光头他们合兵一处，至少要有与周可成分庭抗礼的实力，那时无论是进是退，都好说了！”
诏安，玄钟。
胡可从寨墙高低来的时，演武场十分严冷，一阵强风从海面上吹来，将寨墙上的旗帜刮得翻卷飞扬，哗哗作响。胡可闻到空气中的咸味，那是大海的气味，他爱好这种味道。一时间他真想踏上甲板，升起船帆，赶往双屿，他忘不了那些弗朗基俘虏说的那些话：“我们的船上有很多火器，火绳枪、蛇炮、加农炮、臼炮。一共有二十多条船只，上面的火器足够武装一支可以驯服王国的雄师，这些兵器即可用来自卫，也可以当做商品出售。你们当时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要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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