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梦魇
羽茂高玄听到对方报出的姓名里有中臣二字，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响。本来这中臣并非姓，而是氏名。现代人姓氏不分，但古时姓氏却是指的两件事情，姓是用来代指血缘的，而氏是代表身份，贵族才有氏。而日本飞鸟时代，权利控制在若干个壮大的氏族手中，而中臣氏便是其中之一，其始祖天儿屋根命，世代出任大和朝廷祭奠的神官，藤原氏便是中臣氏的后裔。按照日本神道的传统，那些神灵只会吸收特定氏族的供奉（通常是其子孙后裔），因此出任神官巫女的也只能是这些氏族的后裔，所以朝廷一些特定的官职（与神灵有关）只会从中臣、斋部、猿女、镜作、玉作、盾作、神服、倭文、麻绩等氏族挑选，后来随着权利奋斗，留下来的只有中臣、斋部等两三个氏。眼前这巫女的名字带有中臣二字，就印证了羽茂高玄的料想，他赶忙躬身答道：“回禀由衣命大人，由于大批浓烟涌进，船舱里的妇孺老弱多半都被呛逝世，活下来的很少，我已经派人将他们搬到甲板上，看能不能救回来几个。来人——”羽茂高玄进步嗓门喊道：“快拿件干净衣服和水来，让大人清洗更衣！”
听到舱底的老弱妇孺有很多被烟呛逝世，由衣心中一痛，不过她也知道怪不得眼前这个男人，毕竟当时情况危急，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她撩衣跪下拜谢：“多谢殿下救命之恩，还请您将在下和活下来的人护送到津岛，神宫必定会重谢您的！”
羽茂高玄听到由衣的恳求，心中咯噔一响，在他的眼里眼前这名巫女乃是这一趟最重要的收获，兰芳社可以通过她与热田神宫搭上关系，周可成不会看不到这一点，假如自己就这么把她放回往，岂不是把到锅里的鸭子放跑了？想到这里，他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由衣命大人，并非在下故意为难。在下的船已经出海快一个月了，船上的食品、炸药、淡水都快用光了，船员也很想回母港，假如硬要前往津岛的话，有很大的风险。”
“那您的意思是？”由衣问道。
“假如可以的话，您可以先搭乘在下的船前往堺，到了那里无论是走陆路，还是走海路，返回神宫都比较安全！”
“这个——”由衣看了看一片散乱的日出丸号，又看了看黑暗的海面，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也就只有打搅羽茂殿下了！”
他不断下坠，仿佛经过了好多好多年。
快飞吧，一个声音在耳边低语，然后周可成不知道应当怎么飞，所以只好不断坠落。
固然四周一片黑暗，看不到地面有多远，但他能够感到到自己坠落的速度有多快，也知道下面等候着自己的是什么，即便在梦中，你也不可能永无尽头的这样坠落下往，他知道，自己会在落地的一瞬间进行过来，梦就是这样。
地面变得更近了，但依然远远无期，半空中又暗又冷，只有一缕微光，他能够依稀看地面的轮廓，玄色的是大海，灰玄色的是陆地，更白一点的是山峦，上面是皑皑的白雪，还有如珍珠串一般的列岛，围绕着广阔的大陆，在列岛的东侧，是浩瀚无垠的大海，只有在地平线的边沿，才干看到一点陆地的边沿。这就是我脚下的这片土地吗？
飞呀！那个奇怪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不会飞，我没有翅膀！”
“不，在梦里，心想事成！”
周可成向地面看往，他只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融化，地面正向他迎面袭来，全部世界就似乎一张宏大的饼，每一件事情都清楚无比，他甚至暂时忘记了胆怯，将一切都一览无余。
淡水的两岸满是工厂和码头，蓝本高耸的烟囱竟然显得矮胖，而水坝则成为了泥地上的线条，玄色的浓烟从烟囱里冒出，直冲云霄。船坞上一条快要完工的三层甲板大船上，无数的工人似乎蚂蚁繁忙，杨彻站在船台旁，正皱着眉头听着一个工头的禀告，不时大声的吩咐些什么；在密林深处，一颗颗高大的巨木缓慢的倒下，它们将被土著人运到河边，编成木排，顺流而下；土著们追逐着野鹿，开垦土地，在砍伐之后的土地上，涌现了一片片稻田、甘蔗地。他看到一列船队正在缓慢的航行，穿越台湾海峡，船舱里装满了咸鱼、鹿皮、硫磺、以及各种其他货物。天空中，一大片乌云正在形成，九指正在甲板上大声发号施令，指挥着水手们降下船帆。
他向北看往，官军们正在与倭寇厮杀，到处是尸体和破损的船只，一名身着绯袍玉带的文官满脸忧愁的看着眼前的舆图，而数百里外的海岛上，汪直的脸上同样也是愁云密布。而开城府的密室之中，王充父子正在低声商议事情，脸色诡秘；荒野的盖马高原上，身着皮裘的蛮横人正在艰巨的迁徙。在远远的北方，捕鲸船正在追逐着海上的巨兽，奴隶们在坑道里发掘着矿石，熔炉里金属液体反射出白炽夺目标光，最后凝结为一块块金锭银锭。
在南方，绵延十余里的雄师离开了升龙城，沿着官道向顺化前进。长矛宛若移动的密林；运送粮秣的船只遮盖了江面，坐在白象背上的莫敬典头戴金冠，眼里满是自负的光，而在另外一个方向，同样也有一支雄师举旗南下，一场大仗一触即发。
在西面，隔着马来半岛，他看到一根根桅杆从地平线上升起，一条条巨舰缓慢的向东而来。十字架和圣迭亚哥旗、圣乔治旗、圣奥兰治旗在一片片土地上升起。这时，他不禁感到到一阵胆怯，泪水在眼睛里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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