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理想国
“怎么了？”
“那应当是干船坞！”世良田二郎三郎低声道：“我听曾经往明国云游的僧人说过，明国建造大船的时候，是在陆地上的船坞建造，建好后放水进进，然后将船驶进水中，那边就应当是他们建造船只的处所！”
“建造船只的处所？”织田信长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往，随着月桂树号的前进，他也看的越来越明确，干船坞仿佛从地底冒起，从甲板上可以清楚的看到笔挺的三根桅杆，如同巨龙骸骨的肋板，以及无数正在船身上繁忙的工人。
“太快了，简直不敢信任！”织田信长下意识的长大了嘴巴，船坞旁堆积如山的船材、如同密林起重杠杆、井然有序的繁忙工人、以及不远处一条已经下水、正在舾装的双桅纵帆船，都让回想起那天来菩提寺见自己的那个男人。对方说的没有半句虚言。
“这，这简直是——”世良田二郎三郎忽然跳了起来，一把抱住织田信长：“这才是我世良田二郎三郎心目中的理想之国呀！”
岸上传来几声炮响，随即是浑厚的号角声，世良田二郎三郎松开自己的手臂，与织田信长向岸上看往，只见身后的旗舰上也传来几声炮响，他有些惊奇的问道：“这个时候哪支海贼还敢来偷袭？”
“蠢货，这是礼炮！”一个水手冷笑道，这个水手是佐渡人，鄙夷的看着自己的同胞：“是港口在欢迎远航的舰队凯旋回来，旗舰长须鲸号放炮是回礼，刚才是七声炮响，那是大掌柜亲身返回才有的待遇！”
“真是威风呀！”世良田二郎三郎露出了艳羡的眼神。
“那是自然！”那水手笑道：“你们这些乡巴佬，这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威风的场面吧！都把下巴接好了，免得吓得掉到海里往！”
“你这么说是由于你没有见过真正威风的场面！”织田信长暗自腹诽，不过他至少还没有蠢到表露出来，不过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意识到那水手即使有所夸张，也不是太多。随着船只缓慢靠岸，他看到了岸边一字排开的舰队，高耸的铁炉、宏大的水车、此起彼落的起重机，从上游缓慢飘下的木排，大片大片整洁划一的屋子。作为贸易港口，热田和津岛也很繁荣，但与这里相比，却少了一种粗暴的活力。
铛铛铛铛！
一阵响亮的钟声响起，把世良田二郎三郎和织田信长吓了一跳，他们还没来得及弄明确是怎么回事，就看到那些大片的屋子里涌出人群来，织田信长看到这些人个个留着寸许长的短发，脸色乌黑，一身短打扮，暗想这里莫不是寺院，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杂役僧？
“咦，那大掌柜莫不是崇信神佛？”不待织田信长开口，世良田二郎三郎便发问道。那水手听了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们会这么问，这些都是厂房的工人，现在正是中午，敲钟休息出来吃饭歇息了。”
“工人？那为何都留这么短的头发？”
“你这就不明确了吧！”那水手笑了起来：“这些工厂里有不少都已经用上车床了，若是头发长了，若是被车床里面的轮子缠到，把头皮扯下来都是有的；若是用布包头的话，又热得慌，索性剃短了省心又舒服！”
“车床？轮子？这些又是什么？”世良田二郎三郎越发的糊涂了起来，那水手被问的急了，索性挥了挥手：“我如何说得明确，反正你们这批人早晚都要往厂房的，到时候自然就明确了！”
世良田二郎三郎还想追问，船身传来一阵震动，停了下来，船首和船尾的锚链扯住了船身，水手们搭上跳板，把新人们驱遇上栈桥。织田信长被人群裹挟着、推动着，在离开甲板前最后一刻，他下意识的向“长须鲸”号看往，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艉楼上，在这一瞬间，他忽然领会到当初弟弟织田信行看着自己身居高位时的心情了。
“欢迎您凯旋回来！”陈四五恭谨的向周可成弯曲了膝盖，紧随其后的众人赶忙一同俯身跪拜：“欢迎您凯旋回来！”
“免礼，免礼！”周可成笑着将陈四五扶起来：“都是老兄弟了，何必摆出这幅虚礼来，对了，我不在淡水这段时间应当有不少事情吧，四五哥，都说说吧！”
陈四五没有说话，他回头看了一眼，除了阿坎还在金瓜石矿山还没有赶回来，兰芳社的高层和四周的土著首领们都到了，也许人有些太多了，他咳嗽了一声，低声道：“回到圆堡之后再说吧！”
“也好！”周可成点了点头，他意识到对方不盼看让太多人知道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向四周的人露出笑脸，向圆堡走往。人群向他拥挤过来，用各种语言祝他好运，打算博取他的注意和好感。能够来的人都来了，大作坊的老板、土著的酋长、往深山中砍伐木材的排头、收取鹿皮、蜂蜜和樟脑的贩子头目等等，最富有、最有权势的酋长和寻常的猎人并肩而立，伸出手打算触摸他的衣角。周可成尽可能让自己的脸上布满笑脸，让人们簇拥着自己来到圆堡门口。最后他回过火，向众人举起双手高声道：“我的朋友们，非常感谢你们对我的热情和支撑，现在我必须休息一会儿了，半个月的海上旅程让我疲惫之极，请见谅明天晚上，在圆堡门口的广场上将举办一场宴会，每一个人都会得到足够的酒、肉还有海味，欢迎前来，一起分享兰芳社的成功和光荣！”
当房门将欢呼声挡在门外，周可成脸上的笑脸也消散了。他看了看身后的人，点了点头：“好吧，现在让我来听听到底产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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