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拉拢
“好射术！”唐顺之脸色微变，他固然没有用过和弓，但内行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由衣方才开弓射箭时自然安静，动作沉稳而节奏清楚，已经达到了射书中寻求的极高境界。
由衣射完三箭，向俞大猷深鞠了一躬，退到周可成身旁，这时旁人已经把箭靶送来了，只见中了两箭，箭矢射穿了木桶，贯进桶底。
“罢了！”俞大猷脸色微变：“能在摇摆不定的船上射中木桶，姑娘果然是妙手，不知可以将宝弓赐俞某一观吗？”
由衣将弓递给俞大猷，俞大猷把玩了两下，感得手上的感到与平日里应用过的弓矢大异，弹性极强，便问道：“敢问一句，姑娘这弓是以何物所制？”
“这张弓乃是周某手下弓匠所制的，乃是用的鲸骨和鲸须！”周可成接口道：“弓内侧用的是鲸骨薄片，弓外侧用的是鲸须，芯材用的是枫木，然后用鱼胶黏合而成！相比起竹木，鲸须鲸骨要坚韧耐用得多。”
“鲸骨？鲸须？”俞大猷好奇的问道：“这是何物？”
“鲸鱼乃是海中的一种大鱼！”周可成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向其解释鱼类和哺乳动物的差别：“大的有一条大船那么大，小的也有七八头牛大小。在北地海域甚多。其骨片、须弹性甚好，而且比牛角要长得多。周某每年都会派出船队前往北地捕捉。”
“有一条大船大？这岂不是传说中的鲲鹏？”俞大猷咋舌道：“那你捕捉鲸鱼就是为了制作弓箭？”
“那怎么会，周某毕竟只是个生意人！”周可成笑道：“那鲸鱼肉用盐腌制之后可以保存很久；油脂是制作上等烛炬的材料；内脏可以制药；皮可制革；其骨材质与象牙颇为类似，可以用来替换象牙制作筷子、雕塑；鲸须可以用来制作雨伞以及很多其他工具，这些才是大批，制弓不过是用不完的一些零碎材料罢了！”
俞大猷听到津津有味，笑道：“本来这鲸鱼还有这么多用处，周先生这生意里的学问着实不小呀！”
“周先生，这么说来前些日子江南市面上卖的‘满堂彩’，便是你家商号生产的？”
周可成回过火来，说话的却是唐顺之，赶忙笑道：“本来已经卖到江南了。不错，正是敝号所出，荆川先生若是爱好，回往后我便让人送几盒到府上！”
“罢了。唐某可用不起这等珍物！”
一旁的俞大猷如坠五里雾中，根本不明确两人说的“满堂彩”是何物，赶忙询问。唐顺之冷哼了一声，有些不甘心的解释起来。本来近一两年来江南地区传进一种烛炬，据说是由海外番商传进，江南人又称其为番烛。当时人照明一般应用油灯，只有有钱人家才用的起烛炬，但烧起来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异味。而这番烛烧起来毫无异味，还有一种特别的香气，而且亮度远胜明国原产的烛炬，只需一根便能让屋中光明异常，于是便得了“满堂彩”的绰号。由于这些原因，这番烛很快就成为了江南士人名妓的恩物。固然价格昂贵，一根便需要两三两银子，却还是供不应求。唐顺之有一次出外访问故友时得知这番烛的价格后，对这种奢侈的风气深恶痛尽，这会儿得知罪魁罪魁是周可成，自然更没有好脸色了。
“一根烛炬便要两三两银子？”俞大猷听到这个价格，也大吃了一惊：“这岂不是在把银子往水里丢吗？周先生，你这生意未免也做的太黑心了吧？”
“呵呵！”周可成也有几分为难，他身为兰芳社的首脑，要考虑的事情千头万绪，哪里还能管到这鲸油烛炬卖多少钱：“这个具体卖多少银子，都是下面的奉行伙计做的，我也不是太明确，不过应当从我的商号里卖出往应当不是这个价，从福建运到江南转了几道手自然就不便宜了，要不等这边安定些，在下便让人在杭州建一个分号，这样就会便宜很多了！”
“那倒也不必！”俞大猷笑道：“反正能买得起你烛炬的也不是普通人，他们的银子来的轻易，不让你赚也给别人赚走了。你一没偷，二没抢，正正经经的挣银子有啥不好意思的？”
俞大猷这番话倒是颇和周可成的脾胃，他禁不住眉开眼笑：“俞大人说的是，待到这次平倭的事情了了，还请您带上夫人公子往一趟中左所，那里东洋西洋各色番货皆有，尽管捡爱好的拿！”
“好！周先生这般诚恳，俞某若是不爽直反倒是心不诚了！”俞大猷笑道：“泉州也是俞某的故里，这一仗打完了，俞某定然是要叨扰的！”
周可成得知俞大猷是泉州人，越发亲近了起来，两人说些泉州当地的风土人情，间杂说些兵事，越发感到投机。倒是唐顺之在一旁看周可成越看越是不顺眼，最后只得哼了一声，回船舱往了。
“周先生莫怪！”俞大猷看了看唐顺之的背影：“荆川先生固然为人耿介了些，但却没有坏心，不是背地里伤人的小人！”
“嗯，我明确！”周可成笑了笑：“我是个唯利是图的商贾，在他眼里自然是看不顺眼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俞大猷神情黯然：“你带着这么多船、人前来替朝廷效率，已经是很了不起了，不要说普通百姓，就算是那些缙绅，恐怕也没有几个能像你这般的！”
周可成看到俞大猷的脸色，心知对方想起了什么不快的往事，想要安慰两句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这时大副凑到身旁低声附耳了几句，周可成脸色顿时变得严正起来：“传令下往，所有人进进岗位！”
“碰到贼人了？”俞大猷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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