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人人有苦
又走了约么有半个时辰的模样,马车又停了下来。
这回周氏自个儿便动了,对裴嫤道:“七妹妹且在车里等我一会儿,嫂子下去一趟,很快便回来。”
裴嫤自是没有不可,点了点头,并不作声。
待周氏下了车,她便轻轻撩开了窗帘子一角,往外瞧了瞧。便见马车这会儿停在一条小巷子里。这会儿虽是巳时,巷子却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影也无。
眼见着成姑姑扶着周氏,两人走到了一个宅子门前。
周氏留在两步外,成姑姑上前敲了院门。
那宅子瞧着不过两三进的样子,门口只有三阶石阶,这样的日子已经落了一层薄雪。裴嫤心里正纳罕,便见那院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了开来。
一个小丫头从里面探出头来。
见着门前立着个穿戴华丽的年轻人,面上露出惊讶。
裴嫤坐在马车里,听不见她们说了些什么,只见那小丫头点了点头,又把院门关上了。周氏与成姑姑却依旧站在门外,想来那小丫头是去通传了。
只又过了片刻,院门便又打开了。
这一会儿还是那小丫头率先探出头来,待瞧见周氏与成姑姑还在门口,这才把院门完全打开。一个穿着桃红衣裳做人打扮的女子走了出来。
便是远远隔着飞雪,裴嫤都能瞧见那女子清丽的脸庞。
心中突地生出些不好的感觉。
几人说了几句,那女子脸上便露出些惶恐,怯怯喏喏的我见犹怜。与浓丽端庄的周氏,全然不同。
又过了片刻,周氏便转了身,成姑姑扶着她往马车这里走来。
裴嫤放了窗帘儿,心里却在猜测这女子的身份。
车帘子挑了开来,周氏带着一身寒意上了车,一抬头便撞见裴嫤担忧的目光。她抿了抿唇,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却只觉得如鲠在喉,迫切的想要与别人吐吐心中的愤懑。
“大嫂子……”裴嫤瞧见她言又止的模样,主动道:“那女子……可是大哥哥的人?”
周氏不意她一眼便能敲出来,眼眶子都有些发红,过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这便再也憋不住了,“前些时日,我倒是听得只言片语,只当那是胡说,如今亲眼见着了,倒也省的我每日量。”顿了顿又自嘲道:“我是真没想到,你大哥哥那样的人,竟也学着旁人养起了外室!”
若是今日之前,裴嫤自是不信裴静楠会有心养外室。便是方才,若不是周氏亲自去叫门,她也万万不会将那女子与裴静楠联系在一起。这会儿听见周氏这般说道,心里到底还有些不信,便问道:“大嫂子可问清楚了?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周氏闻言摆手,“你大哥哥每月总有几日不在家里,方才我也问清楚了,那几日他便是歇在这里。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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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嫂子打算怎么办?”裴嫤便只是想着,都替周氏难过。裴静楠那样的人,瞧着冷冷清清的,竟能有心将一个女人藏在外头。可见也不是没有心,只是这份有心,却着实伤人。
“我这会儿心里也乱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周氏苦笑道,“若是旁人,恐怕巴不得叫家中男人把妾室养在外头,这才眼不见心不烦,且那生在外头的外室子也进不了族谱。可我心里总是觉得,若是这样,你大哥哥的心便也留在了外头。家都不像是家了。”
若是上一世的裴嫤,定不能理解周氏这番话的意。只是如今她二世为人,哪怕还未出嫁为,却依旧立时明白了周氏的痛苦。
裴静楠这个人,子淡,若是在家中,便是纳了妾室,周氏恐怕也不放在眼里。可他这样的人,做出了养外室的事儿,这就没那么简单了。
只是,这总是旁人的家事。
裴嫤与裴静楠总是隔了肚皮的兄妹,且又是个未出阁的姑娘,着实不好出口安w,只呐呐的,脸都有些憋红了。
周氏一直都是个开阔的子,且自有主意。方才不过一时失了心神,才会对裴嫤说了那番话。那梗在喉头的话说了出来,心中便轻快了许多,这会儿瞧见裴嫤呐呐的脸都红了,竟笑了出来。
“得啦,今儿总是好日子,这糟心的事儿,便留得明日再去烦心吧。”
“大嫂子真是心宽。”裴嫤有些钦佩。
“不心宽又能怎地?”周氏笑笑,这会儿觉得裴嫤着实是个很贴心的姑娘,便忍不住教导了两句,“大嫂子与你也不外道了,七妹妹虽说亲事上有些b折,可你明年便及笄,最迟后年也要出门子了,母亲说不得也得赶紧给你定下。这么些小姑子里,大嫂子最喜欢的便是七妹妹你,自然是希望你与琛哥儿的事儿能成。可话也要说回来,哪怕琛哥儿是我的表兄弟,大嫂子也得提点你。若是你真能与琛哥儿成了婚,也保不齐琛哥儿日后会有旁的心,便如你大哥哥一般,谁能想到他会办出这样的事儿?真要有那一日,你且得好好量,万不能意气用事。”
这样的话,不是亲近的人再说不出来。
裴嫤听着,心头十分感激。
又过了一炷香时候,外头车夫传了话来,说是武卫将军府到了。周氏应了一声,马车便直接进了角门。又往前走了一盏茶功夫,便到了二门。
这里,马车不再往前走了。
裴嫤与周氏一道儿下了马车。
刚下车,便听到一个人朗的笑声。
“还以为你今儿能早一些,却不想来的这样迟!”
裴嫤闻声望去,便见一个穿着宝蓝团花云纹织金通袖袄的四旬人站在垂花门下,容长脸白面皮,瞧着十分和善。
周氏拉着裴嫤走上前,先唤了一声三婶,便对裴嫤道:“这是我三婶儿。”裴嫤知道如今武卫将军府里,便是这位三夫人主持中馈,忙上前恭敬的唤了一声三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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