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利益与情义
“所以说……”看到姜樾蕴含着锐利的双眸，我微微一愣，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这样看着我，我的脸上应该没有沾到什么东西呀？
“咳。”姜樾注意到我微小的动作，握拳轻轻咳了一声，收回自己稍稍锐利的目光，漫不经心地问道，“所以说什么？继续说下去，楚楚。”
“但是现在，顾易钧……已经死了，所以……”
我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抬眸直直地望进姜樾深邃的黑眸，接下去道：“顾家其他无辜的人，能放过就放过吧。”
清脆的声音在整个房间里回，话末的余音却又很快就消失不见。
细碎的阳光安静地在地板上缓缓转，窗外绿意盎然的叶子在沙沙摇曳。
房间陷入一阵沉默不语的寂静，姜樾一双黑眸仿佛望不见底的深潭，就这样定定地看向我，午后的阳光很好地勒出他完美帅气的五官，他身体的周围是一圈淡淡的金光晕。
姜樾转身，缓缓地走向沙发。
怎，怎么了？我疑不解，我刚刚是说错什么了么？姜樾怎么不说话了？
“啪。”金属打火机弹开的声音，坐着柔软的绒垫，姜樾舒适地叠起修长的双，斜斜地靠在后面的真皮沙发上，手指间燃烧着一簇火星在微微闪烁。白烟雾缭绕，模糊了他如心雕刻的五官，衬托出此人无可比拟的气质。
姜樾微启薄唇，如墨般的双眸里，是一片毫无b澜的深海，他声线悦耳低沉，透过了层层环绕的烟雾，在这个安静得有点过分的房间响起：“楚楚，你为什么要我放过顾家人？”
姜樾话语微微停顿，抬眸一动不动地看向我，语气平静地继续开口：“给我个理由。”
自跟我在一起之后姜樾已经很久没有碰烟了，这会儿看着被烟雾b围而有些不真切的男人，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问题。
为什么要放过顾家人么？
“因为，毕竟我和他认识了这么久，而且……”
想到顾易钧之前做的那些事，我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不自觉的端了之前杯中剩了的半杯水，还没来得及喝便被抽走了杯子。
却是坐在沙发上的姜樾从我手里拿过水已冷掉的玻璃杯，重新放回桌上，转而取出另一个干净的玻璃杯，打开饮水机的水龙头，接了一杯温水，再塞回我的手中，全程整个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我捧着手心里温热的杯子，仰起头看向身体颀长的姜樾。
“没有了顾易钧，顾家在政府里没了依靠，不过是普通的财团而已。”姜樾低头俯视着，被他行云水的动作惊到的我，语气有些不自然，他再次出声提醒，“你是这样想的，对吧。”
“啊？”依旧回不过神的我，低头看了下还冒着热气的玻璃杯，应了一声，“恩。”
“恩什么？”姜樾的语气似乎有一点点的急促，“先喝点水，凉了对身体不好。”
顿了下姜樾才又道：“晚上还要去唐家一趟，你跟我一起？”
唐家？我心中一动，忍不住道：“你答应了？”
“嗯。”姜樾别过头，转身向房门外走去，“晚上，你和我一起。”
因为要跟朝阳合作，这阵子唐家老爷子一直待在市，倒是省了我们来回跑。
幕降临的晚上，低调奢华的兰博基尼缓缓停在了唐家别墅大门口。
“楚楚，我们要下车了。”姜樾轻声提醒我。
“好。”我不感到有些紧张，很快，就要见到唐家老爷子了。
“别怕。”姜樾的笑容总是能给我满满的安全感，我轻轻地把手放进他骨节分明的大手里，十指相扣。
“姜总。”富丽堂皇的别墅大门打开，两排站得整整齐齐的仆人标准地弯下腰鞠躬。
“姜总，朝小，请跟我来，老爷在厅等候你们。”唐家管家度尊敬，走在前面引领我们去厅。
“姜总，别来无恙啊。”唐家老爷子坐在厅的主座上，虽是已经年近半百，却依旧神抖擞。
“唐老爷子，许久不见了。”姜樾微微一笑，礼貌地向他打招呼，“您近来气不错呢。”
气当然不错了，我细细地看向主座上的唐家老爷子，如今没有了顾易钧的顾家，况可不太好，这些人当然很乐意看到这样的局面。
“这位是朝小吧？”唐家老爷子注意到姜樾身边的我，开始细细打量。
“是的，您好。”我绷直了身体，有些微微的紧张，却依旧镇定地看向唐家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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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樾鼓舞般轻轻地握住我的手，他微微侧身挡住了唐老爷子打量我的视线，黑眸轻眯：“楚楚，是我的未婚妻。”
“这女孩子不错。”感觉到姜樾双眸中冰冷彻骨的寒光，唐老爷子讪讪地收回打量我的目光，锋利的视线却不友善地射向了姜樾，“姜总今天应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确实。”姜樾微微起嘴角，轻笑道：“老爷子，之前我们说过要合作的，您还记得吧？”
“没错。”唐老爷子抿了口茶，“姜总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现在，顾易钧已经死了。”姜樾眸中寒光冷冽，语气停顿了一下，“如今顾家对我们也没什么威胁。”
顿了顿，姜樾又补充了一句：“顾家现在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财团罢了。”
“所以……”唐老爷子睁大了浑浊的双眼，“所以你想反悔？”
“当然不。”姜樾神淡然，仿佛在讨论今天天气不错，说出来的话却让唐老爷子阴沉了脸：“合作自然要继续，我只是想放过顾家。”
“什么？！要放过他顾家，放过顾家人！”唐老爷子微微有点愤怒，语气嘲讽十足，“姜樾，我看你是人之仁！”
“老爷子，话，可不是这么说呢。”
姜樾黑眸里是化不开的寒冰，冰冷的视线扫向主座上的唐老爷子：“老爷子，做人，还是留一线好。”
坐在真皮沙发上强大如斯的男人散发出冰冷彻骨的气场，似乎将整个厅的空气都冻结起来。
我坐在沙发上，紧张地看着姜樾，没想到，要放过顾家人这件事，居然这么难！
“做人留一线？”唐老爷子继续嘲笑姜樾，“姜樾，别人也就算了，你会知道做人留一线？”
“哈哈哈。”唐老爷子冷笑了几声，“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么？”
“我也只不过是来和你说一声罢了，我要放过顾家人，就一定说到做到。”姜樾云淡风轻地看向嘲笑他的唐老爷子，漆黑的双眸是冷冰冰的寒意。
“姜樾，你！”唐老爷子听到姜樾说的这一句话，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可别忘了，是你们求我这把老骨头，我们唐家才会和你联手打压顾家。”
“现在顾家没有了顾易钧，毁了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你跟我说放过他们顾家人？！”唐老爷子轻蔑地打量坐在一旁沙发上的姜樾，语气十分讽刺，“你以为，我们唐家，是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么！”
“唐老爷子。”姜樾嘴角染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笑容，“我记得，我姜樾，可是没有求过你们唐家任何一个人。”
“而且……”看到唐家老爷子一副吞了苍蝇一样的表，姜樾满意极了，嘴角的弧度上，“你们唐家，难道不是看在能渔翁得利的份上，才答应和我姜樾，联手打压顾家的么？”
“你……”唐老爷子用手指着他，却不知应该如何反驳姜樾的话，最后只能憋出一句，“珊珊为了你受了那么多委屈，你一念之间就让她的辛苦白费了！姜樾，你就不怕让她寒心么！”
听唐老爷子提到唐珊珊，我心中不由一震。
跟唐家的合作可是唐珊珊求来的，我们现在这样……的确是有些对不起她。
却不想姜樾丝毫没有让步：“我相信唐小能明白我这个决定，毕竟——唐小不是只看利益的人。”
“她心中还有义。”
……
好久没有打理花圃了，我蹲在院子里给花朵铲着土，院门外传来刹车声，紧接着肖笑就出去开了门。
是姜樾回来了，我拍拍手上的泥土，迎了上去。
那天晚上的谈判最终还是不欢而散，不过唐家的确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接下来的几天姜樾又去了唐宅几趟，竟然真把唐老爷子给说动了。
合作继续，放过顾家。
姜樾的表略显疲惫，看到我，笑了笑便牵着我进了门，肖笑给姜樾端了杯茶，我在一旁帮他揉着眉心，轻声问道：“怎么了，怎么这么疲惫？”
姜樾将外放在一边，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声音有些嘶哑，道：“今天，顾易钧的死，在圈子里传开了。”
今天才传开，看来纪检法的人事瞒得很死啊，三天才传开。
“楚楚。”姜樾轻轻地唤我。
“阿樾，怎么了？”
姜樾拉着我坐在他身边，道：“明天是顾易钧的葬礼，公司之前也与他家的公司有些来往，我们得去一下，不然会落人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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