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下跪
“不能。”宁夫人撇着嘴，冷哼一声，架起脚，扭开脸，一副赶客的模样。
“我妹妹也是无辜受害的。”乔萱便挪了一步，正对着宁夫人辩解道。
宁夫人讥讽一笑，道：“可是大伙儿都在传，她不是受人胁迫的，而是心甘情愿的。”
乔萱忙着将责任推开：“不是的，那是人云亦……”
“卢四奶奶亲口说的，她趴在窗边听了个明白。两人你侬我侬，若不是她及时进去，早就……”宁夫人顿了顿，凝目注视着乔萱，始终没法把钱兰兰那些话复述出来，只是恨恨道，“算了，那些话卢四奶奶有本事说出来，我却是听得耳朵里都要生疮长脓了！哪里有如此不要脸的姑娘，真是半点矜持也没有！”
乔萱一时哑然，耳边嗡嗡直响，斜眼往后一带，见窗纸外映出一个人影，闻言趔趄了一下。
“可是卢勤他……”乔萱强打起精神来，言语中却毫无底气，“他诓骗了芯儿，隐瞒了自己娶妻的实情。”
宁夫人挑了挑眉，语带讥诮道：“难道谢家的少夫人就只这点觉悟，女子只要对男子的家室不知情，就可以芳心暗许？还是说你们小地方出来的官小姐都是这样的人品，不知廉耻为何物吗？你们一家子也是让我大开眼界的！不对，何止是我，再闹下去，京城诸人都要因你们家的处理方式大吃一惊了。”
乔萱先是愣了一会子，随着一声闷响，扑通一下就恭敬地跪倒在宁夫人的跟前。
宁夫人虽心里存着嫌隙，但毕竟乔萱也是有诰命在身的，也不该行如此大礼，忙要上前搀扶。
乔萱却是横了心不肯起来，恭敬地弯着腰，求道：“夫人，我不是以什么谢家少夫人的身份来这儿的，这一跪是我乔萱自己的意思。您嘴里虽说得这样决绝，可是我能明白的，为娘的心里怎么会不念着儿子呢？您倒是想想，令郎若是真心实意的，那何止三年五载，八年十年怕都是不肯回来了，您到时该是怎样的椎心泣血啊！而我爹也不能失去他最最宝贝的女儿。夫人，同是天下父母心，您就……”
宁夫人松了手，往后退了两步，心里却不禁软了几分，眼泛着泪光，也是带着哀求的口吻回答她：“以你们的立场，横竖将这个女儿嫁给谁都是要被人指指点点的，可我们家厉帆不一样啊！他有机会回头的，他本可以有一段受人祝福的婚姻，为什么要屈就于那样的女子呢？少夫人，你说天下父母心，你也是有了孩子的人，难道就不能理解我的这片心吗？我不说要把全天下最好的都给我的儿子，但至少也不该去挑那人人都唾弃的吧。”
“夫人……”乔萱说着，跪上前一步。
可还没等她说下去，宁夫人已是连连退了三步，擦着泪道：“你心里清楚，你是不该来这一趟的。至于为何你又来了，想是你们自己的家事，我也不便多说什么。可是我的家事，也麻烦你们不要再掺和进来了。”
说罢，宁夫人便打开门出去了，乔萱只得揉着膝盖忙忙起身。
回谢府的路上，陪乔萱坐在马车里不是月牙和香珠，而是做了媳妇子打扮的秦姨娘。
一路上，两人皆是沉默。没什么可说的，整个经过秦姨娘都在廊下听了个明白，此刻除了淌泪，什么也做不了。
“乔芯的事情不好办，家里人如何众口不一，倒还好说。你方才也听见了，我能丢下的什么里子面子，都为了你们母女丢开了，可宁家终究是不会松口的。”乔萱终于打破了沉默，动手斟了两杯茶，递了一杯过去，秦姨娘却是不接。
“这不是正是要求着五姑奶奶的地方嘛。”秦姨娘红着眼眶，心里仍抱着幻想。
“求？”乔萱不由冷笑，眼含七分讥诮。
这件事从头到尾秦姨娘也好，乔芯也好，那姿态可完全不像是求人帮忙的模样。
秦姨娘也有些自知失言，欲遮掩过去：“五姑奶奶是聪明人，纠结这些字眼又有何意思呢？”
乔萱见她到此境地还做着黄粱美梦，倒也不急着打醒她，反倒顺着她的期待问了下去：“如果要使手段，强逼着人家答应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成了之后我有什么好处呢？”
此刻，秦姨娘倒是平静了不少，眼里冒出了几分寒意来，怪腔怪调道：“您其实更应该问我，事儿若不成，会有什么坏处。”
乔萱一把掐住秦姨娘的下颚，咬牙道：“就冲你这天不怕地不怕，坦坦然来我跟前要挟我的幼稚劲儿，信不信我现在就……”
“你要我拿命换又何妨？”秦姨娘抓着乔萱的手臂，使劲挣了一下。
乔萱就把人往后一推，冷声道：“那你就不要再想着回去了！”
秦姨娘踉踉跄跄磕着马车壁倒下了，脸上仍是笑得阴森：“五姑奶奶做事喜欢留一手，这倒很是你的风格。可你就不怕大老爷兴师问罪吗？”
乔萱阖上眼帘，揉着太阳穴，悠悠笑道：“来了又如何？我倒想看看一家之主有何颜面为了一个姨娘来跟我计较！你倒是算盘打得好，只是算漏了我的狠毒。”她复又一睁眼，眸中冷光如剑一般直直刺向秦姨娘，“要知道江山易改，本性却难移。就算你告诉我，我心里对你们的仇恨都是被人设计出来的又如何？十几年了，我都恨习惯了恨你们母女二人，为什么一定要改邪归正呢？”
秦姨娘眼中一暗，心里虽慌，却也料得到有此结果，仍是镇定道：“被你扣下也是情理之中，要杀要剐都可以，但是你休想赖掉你的责任！你若不肯帮芯儿，那么你记住，乔府上下从来都不是大太太的一言堂，总会有人暗地助我的。到时，你就等着自己的身世被挖出来吧！乔家众人如何都不是要紧的，我只想看看谢国公对你会不会有什么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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