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嫡母
见推辞不掉，沈傲晴也只能抿嘴笑笑，啜了口茶，好打发略显尴尬的时间。
乔萱也是找不到话题了，抻头往外瞧了瞧，还不见佟氏带着忆哥儿来，心里有些着急，气氛就变得更沉闷了。
沈傲晴喝过茶，却仍不放下杯子，望着茶汤，眼珠子骨碌碌直转，好半天才想到一个可聊的话题：“对了，柳姐姐来瞧过我好几次了。”
“她是个有心的。”乔萱笑意盈盈地应着，嘴唇翕动了两下，差点说了一句“她也常来看三爷”，好在及时忍住了。
这时，屋外的小丫鬟适时来禀：“少夫人，二奶奶，忆哥儿和佟姨奶奶来了。”
乔萱大松一口气，总算是不用这么干坐着了，忙热情地上前亲自打了帘子，把忆哥儿和佟氏请了进来。
佟氏受宠若惊了一番，忆哥儿甜甜地唤了一声“大伯母”。
然后，乔萱笑领着二人入内。
佟氏见上头坐着一位眉眼如画、穿着得体而简单的女子，便知是谁，上前一福身，有些怯懦地道：“给二奶奶请安。”
沈傲晴也飞速打量了佟氏一番，见她朱唇涂红，长着一张圆润的小脸，看起来产后一直养得不错。碎花翠纱露水百合裙随风摆动着裙角，身后是金光灿灿的朝霞，映衬得她的肌肤吹弹可破，眼如湖光般潋滟，倒有几分天仙下凡的意思，显得飘逸出尘。
这一瞧，沈傲晴眼中的笑容却微微敛去几分，暗自替这女子惋惜。
可佟氏并未接触过这位二房的正经奶奶，见她笑意有些僵住，还以为是不满意自己之故，紧张得埋下脑袋不敢抬头再看。
乔萱则笑着牵过忆哥儿的手，把他往沈傲晴跟前带过来。
红杏拿了个蒲团摆在地上，乔萱便拍着忆哥儿的肩膀教他：“忆哥儿乖，快来见过你母亲。”
忆哥儿到明天才刚满一周岁，哪里知道自己为何又有了个母亲，加上初见生人难免有些拘谨，便回头怯生生地去唤佟氏：“娘……”
因着沈傲晴从不回府，谢国公又极是疼爱这个长孙，府里的乳娘嬷嬷向来是由着忆哥儿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的，从未教导过他只能喊佟氏“姨娘”而非“娘”。今次沈傲晴为了孩子的周岁回府了，可是这称呼却是一时改不过来的。
乔萱脸上的笑意一滞，抬眸睃见沈傲晴倒是还好，笑容虽是淡淡的，看忆哥儿的眼神倒是透着一股子怜爱。
月牙按照乔萱事先教她的话，进来禀道：“少夫人，招娣今儿不知怎么了，哭着非要跟您过来。乳娘也没了办法，把人带到这边厢房来了。”
乔萱直起身子，故作惊讶道：“这孩子什么时候闹不好，偏偏今儿闹脾气了。还让招娣待在厢房里做什么？快带过来跟忆哥儿一道玩儿吧。”
说着，她就亲自走到门外，等着乳娘过来，接过孩子，低声确认道：“招娣，娘亲教你的都还记得吧？”
“记得。”招娣得意地咂着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精神矍铄的样子丝毫不像哭过了。
乔萱满意又疼惜地逗了逗招娣粉嘟嘟的小嘴，带她进去把人放在蒲团上跪下，笑着教导她：“来，这是你婶娘，快给婶娘请安。”
小招娣有模有样地磕了个头，奶声奶气地喊道：“婶娘好。”
乔萱又赶忙冲着红杏招手，示意她再拿一个蒲团过来。
佟氏也上前轻声细语地指着招娣道：“忆哥儿，你瞧妹妹多乖呀，见了长辈就该这么有礼貌才是好孩子。”
沈傲晴见两个孩子各有各的好，心里不知为何柔柔软软的，不免觉得忆哥儿嘟着嘴一脸困惑的样子很招人疼，忙解围道：“好了，一点点来吧，这么小的孩子，他哪里知道这些，虚礼就都不要了吧。”
乔萱只是陪笑并不说话，一脸期盼地望着探头打量着沈傲晴的招娣，生怕她把后半句话给漏了。
招娣一摇一摆地站起来，蹒跚着凑到近前，扯了扯沈傲晴的衣袖，伸出嫩藕似的一只小手臂，手指着她，眼睛看向乔萱，高声得意道：“忆哥儿的母亲！”
乔萱这才放下心来，还好招娣记性不错，能把这句要紧的话给说出来，忙开口炫耀般夸了两句，眼角余光不是望向忆哥儿。
此时，忆哥儿脑中的困惑已经从为何要叫这人母亲，转换到了为何今日被大家夸赞懂事乖巧的人是招娣。他对大人的事情完全不懂，只知道招娣能做到的事情，自己这个做哥哥也不能落后。招娣能知道上头坐着的人是他的母亲，他怎么能比妹妹还无知呢，便也开口喊了一声“母亲”，然后跪在蒲团上也磕了个头。
乔萱脱口就对沈傲晴道：“哎呦，你瞧瞧，你家忆哥儿真是个好孩子，跟你也有缘。”
佟氏心头绷紧的弦总算放下来了。寒雪居里那么多通房，将来二房未必只有忆哥儿这一个孩子，虽说沈傲晴常年不在府里住着，可她说话的分量还是有的，若是忆哥儿不得嫡母喜欢，将来的日子终究还是难的。
安下心来的佟氏情不自禁地也跟着夸道：“咱们忆哥儿真懂事儿！”
说完了才觉得有些忘形，不由拘谨一笑，往角落里退了两步。
沈傲晴却特意看着佟氏，笑得很真诚：“你把孩子教得很好，这很不容易，也是辛苦你了。”
佟氏闻言，不免眼中一酸。她进门到现在，一直规规矩矩、本本分分，却没讨得谢淳半句好，反倒是从未谋面的正妻给了她这么大的肯定和褒奖。原先为着沈傲晴要来这一趟，心里还乱糟糟的，此刻见着了人才知道正房不是那等刻薄之人，倒是能彻底放心了。她想着说点什么，开口却有些哽咽：“二奶奶谬赞，家里就这么一个哥儿，谁都拿他当个宝，好在这孩子不是那等禁不起说的。”
小招娣眼珠子乌溜溜转了一圈，心想明明是她先给请的安，应该是她做得更好，怎么这会儿大家又齐声夸赞忆哥儿了呢。便忙指着自己，急急地跳了两下：“我，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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