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窃听
杜染音听罢,换过衣裳便出了门去。忍冬正等在门外,看见杜染音出来福了一福。
“姑娘是要往皇后宫里去么?”她跟着杜染音,穗春却瞥了她,眉宇间颇有些不屑。
“忍冬今天也累了,我陪姑娘过去就是。”
杜染音说些什么,想想也就罢了,携了穗春便出门去。
穗春有些愤愤:“姑娘以后还是少用忍冬为好。”
杜染音却笑了一声。
“为何?”
“奴婢觉得她言行有异。”
杜染音不语,却也心知肚明。若说凤逝川带她出门早有预备,她也在临行前对云落轩里的交代好了说词,应当是可以应付过去的。而今日皇后却反常地等她到子,若不是忽然发生了大事,就只可能是她身边的人,向皇后说了什么,让皇后感到不安了。
皇后身边的宫人在宫门口举着宫灯张望着,冬天寒,尤其是这样的时辰。那小太监冻得瑟瑟,不住的往嘴里呵气,来回踱着步子来暖和冻僵的脚。
看见杜染音过来,小太监眼睛一亮,忙不迭地过来照:“姑娘可算来了,娘娘已等了多时。”
杜染音点点头,便有宫人进去通报,而后大门开启,孙嬷嬷站在阶上睨了她一眼,语气颇有些冷。
“进来吧。”
皇后已经除了钗环,洗净脂粉的她,脸上的皮肤在灯光下依旧充满光泽。殿虽生了两个火盆,但她身上仍披着一件厚实的貂绒大氅,盖下来直遮住脚踝。虽已入中年,一头秀发仍如黑的绸缎,滑而顺洁,与墨的大氅在暗光下相融,只露出脸和一片白皙的脖颈。
她嘴巴深抿,眉头皱结,虽不言语,身上的森寒愤怒却驱散了这宫室原本如春的暖意。
她身边站着的两个宫女,也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偶尔面面相觑,又很快严肃站好。
杜染音福了一福:“染音来晚了,扰了娘娘休息,是染音的过。”
皇后抬起头来,见她身后只跟了穗春而没有忍冬,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说吧,去了何。”
杜染音却低低轻笑了一声:“娘娘如今是不信任染音了么,出宫的缘由早告知了忍冬,以防娘娘问起的。”
被皇后看做是借口的所谓“缘由”被她这么大大方方地提了出来,皇后不由心疑。她交代给忍冬自己要出宫查些事,可具体是何事却都没有说。
杜染音原本还扯谎瞒过,可此次,她这趟出宫却上了周墨离,可不正是天意。
“不知娘娘可知,安清王返京了。”
她压低声音,沉沉说道,皇后果真目光紧缩,身子前倾,直直地凝视她。
“什么?果真?”
“是。”
皇后挥了挥手,她身后的两个宫女便退了出去,穗春见状,也就与她们一起离开了。
“安清王是被张贵妃召回京的,意何为尚不清楚,娘娘需要多加提防。”
皇后点点头,面上似有郁。
“这贱人为何总不消停,实在可恶,这宫里头没有是叫人几个省心的。你不知道,今日本宫被那季凝着实恼得慌。”
她将手在案上一拍,口也起伏起来。
“上次给她那教训,今天逮着机会竟在皇上面前卖起惨来,叫本宫挨了皇上一顿训责,叫本宫宽容待下。好个季凝,不念本宫对她的恩德,倒是个锱铢必较的小人。”
“娘娘是皇上至亲之人,太子妃如何能与您相较。皇上明面上这样说,不过是安抚外人。孰轻孰重,皇上心里怎会不明白,便是太子妃的过错,他也不会拂了太子妃。这便如两孩相争,虽心疼的是自家之子,也少不得要将相争之物谦让给外人,而告诫自己的孩子。皇上对娘娘的苦心,何尝不是这个道理?娘娘是最明白皇上的心的,又何必在此事上挂怀。”
杜染音三言两语,便拨解了皇后心中的郁结。她深不,不单单是因为杜染音。更多的便是因为这件事,而难以入睡。
“本宫懂得皇上,可惜皇上却未必懂得本宫啊。”
皇后叹了一口气,红烛哔剥一声,光线黯淡下去,在她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看起来倒有一些憔悴了。
“安清王手握重权,忽然回京,不是善事。太子无心朝政,不专书文,皇上已有几分不满。本宫的后宫里,左有张氏弄权,右有玄妃献媚,焦头烂额,辛苦非常。本宫经营多年,万不能将太子之位,断送在张贵妃和安清王的手里。”
“娘娘不必担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娘娘高居后位,还忌惮这些么。只是安清王他不得不防,如娘娘所说,他握有重兵,若真有心,太子恐怕难敌。何况,依染音之见,安清王之于皇位,也未必是毫无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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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染音的最后一句话,等于向皇后投了一颗炸弹。她的心剧烈跳起来,修长的手指紧握在一起,甲片上染着的蔻丹,从指甲修剪的边缘,出现了些微的裂缝。红蔻丹会随着指甲的生长而被剪去,除非在新的指甲生长出来以后,再染上新的蔻丹。次次防固,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办法。
“既如此,你就替本宫好好看着他。”
皇后揉了揉眉心,杜染音便走到皇后身边,替她捶起肩膀,为难道。
“娘娘您也知道,染音如今的身份,若要监视他,恐有不妥。”
皇后想到周墨离对杜染音的心,又听杜染音这么说,只得作罢。
“既如此,你就寻人找机会杀了他。他此时身在暗,正是动手的好机会。”
“咚”的一声,垂地的深红帘幔后头传来一声闷响。声音虽不大,在这静中却是格外清晰。
“什么人在那里!滚出来!”
皇后怒喝一声,她和杜染音俱是心惊。在这间宫室里,竟然还隐藏着第三个人,而她们都没有发觉!
杜染音走上前,一个人影从窗外飞出,杜染音疾行几步,揪住那人的衣领,便将她重重摔在地上。
那小宫人见被发现,全身瑟缩,趴伏在地上。杜染音掰过她的下巴,小宫人是标准的瓜子脸,然而眼睛太小,鼻头太大,五官便普通了许多。在这美人如云的后宫里,实在是不会叫人留心的样貌。
这是一张杜染音从未见过的脸,看起来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但看她刚刚预备翻窗的动作,必是有几分身手。
“你是谁,哪个宫里的?深潜藏在皇后娘娘宫里,可知是死罪?”
小宫人还未答话,皇后便愤怒地站起身来:“本宫认得她,这是季凝刚收到身边的宫女,名叫鸽儿。这个季凝,竟派人来监视本宫么,简直胆 天!”
“不不不,奴婢冤枉”。
鸽儿吓得连连磕头,哭道:“太子妃听说娘娘身子不适,特派奴婢前来问候。”
“一派胡言!”
皇后一脚踹在鸽儿身上,鸽儿吃痛地一偏身子,又重新跪伏下去。
“既是来问候本宫,何必躲在本宫的帘后窃听?”
鸽儿哭泣不止:“奴婢冤枉,奴婢……”
她扯出什么谎来,但皇后的又一脚猛踹彻底打断了她的话。
“染音,你将这贱婢押送到皇上跟前去,让皇上知道他的好儿媳,是如何犯上的。”
“娘娘勿急。”杜染音将皇后扶到位上,“太子妃既有这等心,咱们不如将计就计。她毕竟听到了我们的秘密,若是押送到皇上那里,她将此事说出,咱们不就百口莫辩。”
“那就割了她的舌头!剁了她的手足!”
皇后恨声道。她何尝不知道不能押送到皇上面前,便是将她立时杀死在这,季凝若是闹腾起来,自己也要惹得满身脏泥。
“依染音所见,不如将她放回去,也算给太子妃一个警告。安清王那里,咱们稍安勿躁。安清王一点事也没有,单凭一个宫女的一面之词,说破了天,也是污蔑。”
皇后来想去,也觉得这法子未为不可,便将那鸽儿叫来。
“本宫留着你这条贱命给你的主子交差,你尽管告诉她,若是以后还想监视本宫,不妨找几个伶俐的,省的如今日一般,被本宫撞见。”
那鸽儿哆哆嗦嗦,杜染音站在一旁,却看见她的眼里分明闪过一道光。
“谢娘娘大恩,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鸽儿磕了几个头,便在皇后的怒视下退到窗边翻了出去。
季凝怎会出此险招,派宫女大半的来皇后的宫室里?可若按皇后的说法,她又确实出自东宫无疑。
杜染音第一个念头,便是这宫女来历非凡,未必是真心效忠季凝。她假装忠心待在季凝身边,又猜准自己不会杀了她,而将祸事引到季凝的身上。
杜染音虽想到这些,但自然不会说穿。皇后如今这样痛恨季凝,不就正中了她的下怀?
“季凝的胆子越发大了,本宫不能坐视她如今这样妄为。安清王的事先不要动手,你替本宫想个法子,除了季凝和那个宫女,以绝后患。”
“是,深了,娘娘早些安歇。”
杜染音刚刚替皇后按摩时,看见她的发中有一根白发,一片墨黑之中的一点白,那样触目惊心。没有了脂粉的遮盖,她眼角的皱纹也无从藏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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