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黑齿与墨香
几日后,我们来到了黑齿。
之前我们去过劳民,劳民的百姓浑身上下都是黑的,反衬得牙齿雪白。而这黑齿,不浑身上下黑如墨汁,连牙齿都是黑的。偏偏他们喜欢点红唇,画红的眉毛,再穿一身红的衣服,我的个药师佛啊,真是黑得无法形容。
我说道:“一白遮百丑,一黑显万丑!他们黑成这般模样,估计好看不到哪儿去。”
西门庆撇撇嘴,反驳道:“人家非洲美女经常获得世界小选美冠军呢!”
我笑道:“反正我是欣赏不了黑美人的美。”
柯学正说道:“你们这群俗人,看人还是这么看重皮囊,须知,在美才是真的美。”
我见今天柯学的观点标新立异,忍不住问道:“请问半仙,什么才叫在美呢?”
柯学双眼一瞪,说:“还用问么?当然是大的女人有在美!在可丰富了!”
忍冬一把柯学踢飞一丈远。
走进城中,此时是正午时分,因为百姓们实在太黑,我感觉像天狗食日了一样。
城中买卖热闹,比黑丝和无肠繁华得多。语言也和大唐官话相似,只不过带着明显的南方口音。市集上人来人往,男女老幼都有。
大街上男的扎堆在一块,女的扎堆在另一块。
我见道右边有耍猴戏的,一时兴起,想过去看看,却有人拉住我。
这人浑身漆黑,一口黑牙看得我瘆得慌,他说道:“贵,请往左边走。”
我很奇怪:“咋啦?我不能往右边走啊。”
黑齿男人笑道:“贵请看,我行人走是有规矩的。”
很快,我发现了黑齿和其他家不一样的地方。
市集当中有一条宽敞的大街,分为两半,一半行人从南到北,一半行人从北到南。无论在哪一半,走时,男人都靠左边走,女人都靠右边走,泾渭分明。
柯学也发现这点,说道:“他们家的人虽然长得黑,对男女礼节倒是分得听明白啊。”
忍冬冷哼一声,说道:“大师,这话我就不喜欢听了。一个人懂不懂礼节跟他长得黑不黑白不白没什么关系吧!”
柯学老脸微红,双手合什说:“罪过罪过,贫僧着相了!”
我继续观察,街上人虽然很多,但是男人和女人微微低着头走,之间并不交谈,擦肩而过时都目不斜视。这种社会风气我从没见过。君子号称君子,但是男人看到漂亮的女人也不住多瞧两眼。
因为他们长得实在太黑,所以分辨不清他们五官的美丑。
我们边走边聊,不知不觉走到一个十字口,旁边有一条小巷,巷子里传来阵阵读书声和阵阵脂粉味。
忍冬叫道:“我想买脂粉!”忍冬毕竟是个姑娘,出来的时间长了,对自己的外貌越是越来看重。以前素面朝天清水出芙蓉,如今却想着打扮打扮了。
“进去瞧瞧!”我说道。
走了几步,看见一个大院子,院门上贴着一张红纸条,上面写着“京城女子学院东城分校脂粉巷院区”。
我笑道:“原来是所大学,看样子还是个专科,发布了本科文凭。”
西门庆怒道:“专科怎么了?专科吃你家饭了?”
我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表述学历分为本科和专科这种事,丝毫没有瞧不起专科的意,我只是个本科,上面还有硕士和博士呢。”
柯学皱眉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鸟语?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忍冬笑道:“不用管他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不知道他们女子学校读什么东西。”她伸手扣门。
一个拄着龙头拐棍儿的老头走出来开门,他眯着眼睛把我们上下打量了一遍,拱手说道:“三位贵,看你们衣着,是从天朝唐来的吧!”
我大惊:“老丈,你咋知道的啊?”
老头笑道:“老朽年轻时候曾去过大唐求学,专攻中土服饰变迁,对中原历朝历代的服饰均有研究。所以一看你们的穿着,就知道来了。”
我也拱手还礼,说:“难道老丈名讳是沈从文?”沈从文是我那个时空著名的作家,后期主要从事中古代历史与文物的研究,著有《中古代服饰研究》。
老头摆摆手,说道:“不是,老朽姓尤,叫尤意枯。”
我赞道:“好名字,意枯,颇有禅意啊。”
柯学走过来,跟老头说道:“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到宝地,就来打搅,未免造次。”
老头打开大门,请我们进去。
我们三人又行了一番礼。
院子虽然大,不过里面只有两个女学生,大概十四五岁的年纪,一个穿着大红的衣服,一个穿着粉红的衣服。这两个姑娘长得和大街上的人一样黑,但是细细一看,发现她们红的眉毛极其调皮,细长的眼睛藏着一汪,身上倒有几分才女的气质。她们向我们一拜,我们还礼,众人分住落座。
老头尤意枯让两个女学生倒茶。尤意枯问道:“三位怎么称呼?”
柯学年纪最长,他说道:“尤施主,贫僧姓柯,单名一个学字,有的人叫贫僧柯半仙,有的人叫贫僧柯大师,不过贫僧最喜欢别人称呼贫僧为梦遗大师。”
尤意枯睁大眼睛说道:“什么?大师这么大年纪了还梦遗?看来大师肾气不足,老朽这里有一副天王补心汤,专治肾虚,大师不妨试试。”
柯学哭笑不得。原来尤意枯有点耳背。柯学大声说道:“贫僧法号梦遗!不是睡觉梦遗!”
我免得尤意枯听错我名字,也大声喊道:“我叫胡一!胡说八道的胡,一两断的一!”
忍冬就算扯着嗓子大喊大叫,声音也比较清脆,她说道:“我叫忍冬。“
尤意枯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我问道:“老丈,你们这有女子学校,莫非女子也能参加科举?”
大唐虽然经济文化发达,但还是存在一定的重男轻女想,比如女人基本不能参加科举,也不能做官。李令月那是皇上的女儿,才有机会做官。正因为如此,才发生过女驸马的传奇故事。
尤意枯介绍道:“我黑齿,虽然地偏远,但是奉唐为天朝,一切尊天朝之例,也以明经取士。老朽年时去大唐求学,在大唐待了十多年,因为忘记办理暂住证,也没有办转学手续,所以无法参加唐朝的科举。不过我结识了不少名人名士,掌握了一些学问,算是有所成就。后来回到黑齿,却因为常年不在家,衙门以为我死了,给我销了户,没有本户籍,还是不能参加考试。呜呼哀哉!”
听到户口问题,我和西门庆对视一眼,很能理解尤意枯的痛苦。
尤意枯继续说道:“老朽花了很长时间,总算把户籍问题解决了,谁知把学问落下了,加上年纪已高,对待功名利禄的心也淡了,就放弃科举。老朽我一介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又没什么功名在身,只好教几个学生,以舌耕为业。我们黑齿,其实和大唐一样,没有专门的女科,不过有一个惯例,每隔四年,王后举行观风盛典。只要是上过学的未婚女子,都可以去参加考试。和男人科举考试一样,以文采优劣为评分标准,给予女状元女探花女榜样女举人等功名,王后可能赐给女举人牌匾,可能提拔他们的父母,总之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黍,书中车马多簇簇,这些话对女子同样有效,所以在我们家,无论孩子是男是女,到了四五岁,不管家境如何,都送孩子去读书。十年寒窗苦,博得一世功名身。所以生男生女都一样”
我站起身来,朝尤意枯行礼,说:“我仅代表我个人,向贵表达崇高的敬意!生男生女都一样,这句话实在是圣人之言!”
尤意枯笑道:“严重了,这句话不是老朽说的,是我三百年前的一位王后说的。”
我问道:“那位王后是什么来历?”
尤意枯回忆片刻,说道:“王后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她老人家自称叫穿越者,百家姓里哪有姓穿的,真奇怪。”
我恍然大悟,原来又是一个穿越者。
同样是穿越者,黑齿的穿越者把先进的想理念带到黑齿,并落实下来,拔高了女的地位。而黑丝的那个穿越者,只知道满足一己之私,天天看丝袜美。
尤意枯指着两个女孩子说道:“这个穿粉红衣服的,是老朽的外孙女,叫做韩宝衣。这个穿大红衣服的,是老朽的学生,叫做卓衣蜓。马上快考试了,所以此时抓紧用功温书复习,叫临时抱佛脚。呵呵,这也是我们读书人的通病啊。宝衣,衣蜓,今天难得有三位贵到此,你们平常读书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就向他们请教请教吧!增长见识学问,岂不是美事一桩!”
韩宝衣卓衣蜓大喜。
尤意枯问:“三位意下如何啊?”
我把柯学推出来,说:“柯大师是我们学问很高的,我和忍冬是文盲。”
柯学微笑道:“有什么疑问,尽管提!”
韩宝衣摸出一本书,封面为《大唐神龙八十九年科举真题》。她说道:“我考的是策论。去年科举有这样一题,请柯大师指教,题目如下。有征无z,道存制之机;恶杀好生,化含亭育之理。顷塞垣夕版,z士晨炊,犹复城邑河源,北门未启;樵苏海畔,东郊不开。方议驱长毂而登陇,建高旗而指塞,天声一振,相吊俱焚。夫春雪偎阳,寒蓬易卷,今先驱谕,暂顿兵刑,书箭而下蕃臣,吹笳而还虏骑。眷言筹画,兹理何从?”
我懵了,我连题目都听不懂。
卓衣蜓也摸出一本书,也是真题选,她说道:“我考的是武官,也有时策题,题目如下。《礼》、《乐》、《诗》、《书》,将之本也;德刑政事,z之资也。自营州东覆,赵郡南侵,践更塞下,望猎尘而股z;拥麾陇上,闻虚弦而心死。中兴皇历,大讲戎机,悬金待赏,筑坛拜。吾子才标美箭,门袭弓,军法盈怀,兵规指掌,未知献何道使人兴义?进何政使人知礼?施何方使人向信?行何术使人有勇?择前王之令典,合今日之权宜,助武成于七德,翼威加于四海。又闻乎兵以正合,z以奇胜,然则守信非乎尚诈,成列异乎鼓儳,去就之宜,伫详厥旨。”
柯学目瞪口呆,半晌后才说道:“啊,贫僧肚子痛,要去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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