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尘埃落定
谢涛的面一白。
石景天已经不去看他，话到这个份儿上，已经不需要再多说，这件案子到底是否如石景天所说的那样，人人都已经明了。
陆轩然微微一闭眼，谢涛算是完了。
刑部尚书，他的臂膀又折了一条。
宫门口石景天坐进轿子里没有立即吩咐起轿，手指挑起轿帘，露出一条缝隙，他看到陆浮生和曲殇一前一后从里面走出来，随后各分左右翻身上了马，整个过程中互不理睬。
石景天微微笑了笑，轿帘轻轻放下，低声说道：“起轿吧。”
他坐在轿子里，回想着今天入宫之前千黎和他说话的景，还有她把那些陈旧的信件和银灵粉给他的时候，那时他心里就特别震惊，只是没有多问，就像……他没有多问关于千黎发丝下的那一点翘起的皮屑，那是面具的痕迹。
他不知道千黎要隐瞒的是什么，也不知道面具之下是怎么样的一张容颜，但是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和感觉，千黎并无恶意，也没有想过要害谁。
他仔细的回想了自从认识了千黎以来，发生的每一件事，她像是在步步为营的计划着什么，而在这些事中，自己从一个新科状元到京兆司，直接成了京兆司的府尹，再后来庄园案爆发，千黎甚至不惜以身犯险，还请朋友验尸、提供谢涛的罪证。
扪心自问，如果没有千黎所做的这些，单凭自己要破这个案子，不说遥遥无期，至少要一年半载。
上次是陆永，这一次是谢涛。
巧得很，这两个人都是翼王陆轩然的人。
事到如今，千黎的用意，还用说吗？她为的应该就是安王陆浮生吧。
石景天抬手抚了抚眉心，极慢的笑了笑，看起来，自己是不站队也得站了，千黎……不动声的就在自己的面前铺开了一条繁花似锦的，引着人不断的想上前，等到坐到想坐的位置时才发现，原来她在铺的时候就替为你选好了方向。
他敲了敲轿窗，“去金满堂。”
轿夫应了一声，转道去了金满堂。
千黎此时在金满堂的后院已经得到了消息，其实在上朝之前，她已经料定了结果，不会出什么意外，谢涛是必倒无疑。
接下来，就该进宫，见见这位宸妃娘娘了。
她正索着，外面有人来报，“公子，石大人到了。”
千黎点点头，“快请进来吧。”
片刻之后，千黎刚命人把茶沏好，石景天就进了院中，看到她正在廊下倒茶，微笑着过来道：“千好兴致。这次是什么茶？”
“雀舌，景天兄尝尝。”千黎把茶盏往他面前推了推。
她的目光在石景天身上一掠，“嗯，景天兄还穿着朝服，想必是来得匆忙，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吗？”
石景天饮了两口茶，慢悠悠的说道：“不错，又被你猜中了。谢涛倒了。”
千黎微笑点头，她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惊讶，证据是她提供的，石景天也是聪明人，要是再表现得惊讶，未免太假了。
她拱手说道：“那恭喜景天兄了，对皇上、对城中百姓都有了一个交待。上任就破此案件，景天的口碑只会越来越好，京兆司府尹的位子也能坐得更稳。”
石景天似笑非笑，眼睛弯起得狡黠笑着的狐，“千，这其中都是你的功劳，我一直记得呢。说起来，明天就是宸妃娘娘的生辰，皇上今天趁着高兴，还特意让我提起这件事，叮嘱我明天早点到。千，你也会去，不如和我还有安王殿下一同前去？”
千黎听着他的话，没有立时点头，而是目光清亮的回望着他。
石景天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我为官，许多事还不太懂，后宫更是没有进去过，有些事还需要安王殿下多多指点一二，我与他结伴同行，想必也会获益多。千，你说是不是？”
他的话一语双关，千黎瞬间听懂了。
她的脸上慢慢绽出如花的笑意，石景天的目光在面前杯子碧绿的茶水里，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他甚至冒出一个不可议的念头，如果千是女子，那该……是何等的倾城容貌？
他的脸上泛起红，千黎不知道他突然脸红了是什么意，还以为他是又起想起了什么，略微疑的说道：“景天兄，怎么了？”
石景天暗骂了自己一句，摆手说道：“没什么，肚子有些饿了，今天有没有醉鸡？”
“有没有景天兄想吃不都得有吗？”千黎今天的心也很不错，转头对一旁的小厮说道：“去吩咐厨房，做一道醉鸡，另外再加两个今天的打打菜，外加两壶酒送到这里来。”
“是。”小厮不敢怠慢，急忙转身去了。
石景天做了邮选择，心里轻松了不少，拱手说道：“多谢千啦，今天我又能饱口福了。”
千黎笑而不语，正在此时，外面的小厮又来报，“公子，荣王爷到了。”
“噢？快请吧。”千黎吩咐道。
话音刚落，曾铭就闪身进了院子，“咦……我是不是卡点卡得正好？”他一边说，一边看到小厮提着个食盒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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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千黎微笑道：“荣王爷有口福，快请入座吧。”
曾铭快的坐下，提鼻子闻了闻，“呵，这是什么这么香？”
千黎笑不答言，小厮也没有回话，只是把食盒打开，一一往上面放菜和酒。
其它的倒还好，当看到最后端上的来的那盘醉鸡的时候，曾铭的脸微微一变。
石景天丝毫不觉，抽了抽鼻子说道：“啧啧，真是太香了，以前在家的时候，家里穷，每年过年的时候才有机会吃一次，母亲总是细细的制作，每一道工序都力求完美，做出来的味道自然也就印象深刻。说实话，来到京城之后也吃过一些，但滋味最好的还是这里。”
千黎转头对小厮说道：“吩咐厨房，再做一只醉鸡温着，等一会儿石大人走的时候打b给老夫人带回去。”
“是。”
“千……”石景天一愣，正想要说什么，千黎说道：“景天兄不必多说什么，这是我对老夫人的一点孝心。”
石景天抿了抿嘴唇没有再说什么，曾铭在一旁白着脸说道：“来杯酒，小爷要压一压。”
“压什么？”石景天诧异的问道。
千黎晃着扇子，脸上似笑非笑，眉梢微扬道：“鸡。”
一个字，声音轻轻，却击破了曾铭的最后一层防线，他终于忍不住，白着脸冲出院子。
石景天更是纳闷，“这是怎么了？”
千黎垂下眼睛说道：“也没什么，就是王爷的一个老毛病了，腹部总是着凉不是。”
“原来如此，”石景天点头说道。
片刻之后，曾铭扶着院门，阴恻恻的说道：“千黎，谁说小爷的腹部不好！”
石景天吃罢了饭没有多做停留，转机回府去了，曾铭让人收了鸡骨，恨恨的坐在那里等着人换了菜和酒，嘴里的那口气总算是顺得均匀了一些。
“王爷，明天就要入宫贺宸妃娘娘的生辰之喜，你可备好什么送什么礼了吗？”
曾铭喝了一口热汤说道：“嗯，准备好了，这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准备的，无非就是挑一些贵重的，不失了荣王府的颜面就行了。”
千黎和曾铭的想法一样，两人闲聊了几句，又说起那个橙衣女子。
曾铭摆了摆手说道：“不想再去了，去了也只是喝杯茶，没有表现出什么热，不能总是小爷着急，也得吊吊她们，何况，小爷也的确是烦了。”
千黎没有再多说什么，如果这些女子心怀不，早晚会露出马脚，曾铭的冷理也不算不对，总不能让那几个女子都得了手。
到了晚间，千黎回了千府中，言儿正在院中，看到她回来急忙上前行了礼。
千黎点头，进屋洗漱之后换了衣服，这才问道：“言儿，之前让你备下的东西，都备好了吗？”
言儿点头说道：“回公子的话，已经备好了，公子过过目吗？”
千黎抚了抚额头，“过目就不必了，你就说说吧，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
言儿见她脸上的确有疲倦之，便说道：“奴婢备下的一幅画卷，是宣大师的秋月图。”
千黎看着她笑了笑，“言儿办事越来越让我放心了，不错，这东西准备得好，贵重不失风雅，又没有铜钱味儿，明天去账房领五两赏银吧。”
言儿喜笑颜开，施了个礼道：“奴婢多谢公子夸奖，为公子办事，奴婢不求钱财。”
“我知道，”千黎拍了拍她的手，“可这是你应得的，拿去用吧，买些胭脂水粉，或者置办一点喜欢的小玩意儿，随你吧。”
言儿再次道了谢，千黎揉了揉眉心，摆手说道：“出去吧。”
“是。”
言儿起身退了出去，反手关好了房门。
昨天晚上一没睡，今天又等着消息，也着实是有些累了，她很快沉沉睡了过去。
曲殇站在院中，抬头仰望着空，天边月如钩，星如钻，他想起之前和千黎在一起学艺的时候，每到月满之时，就跑到后山上去看月亮。
后山上有一块山石，像是天然的榻，坐在那里抬头看，月亮仿佛就在手边，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摘得到。
千黎的眼睛比那些星星还要亮，那些时光都成了他心中最美好的不可要磨灭的记忆。
今天在朝堂之上，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全程只看着石景天侃侃而谈，他知道，有许多东西都是千黎给石景天的，她的心，也是为了助安王陆浮生。
每每想到千黎对陆浮生的度，曲殇的心里就如同割，本来以为千黎只是他一个人的，哪怕她现在一心只为报仇，可报仇之后，也会回到他身边，再回到以往的日子。
可现在，生生杀出一个陆浮生来，让他对未来的事，失去了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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