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密谈

穆萧萧坐在圣天寺的一间禅房内,今日就是陈国的祭天大典,按照习俗,女子不得参加,但祭天大典之后,朝中文武百官都要前来圣天寺朝拜,是以皇后便将穆萧萧与张家四部尚书密谈一事,安排在此处。

圣天寺乃是对百姓开外的寺庙,就算今日是祭天大典,百官朝拜,也绝不会阻止百姓进入。

所以,圣天寺此时无比热闹,哪怕穆萧萧此刻就呆在寺庙后院的禅房之内,也还能依稀听到外面的吵闹之声。

恩,热闹点好。

热闹点,到时少了几个人也不容易被发觉。

正想着,房门忽然被打开,是张家的四部尚书。

穆萧萧抬头,冲着四位尚书微微一笑,“几位大人,坐。”

闻言,四部尚书却是面面相窥。

今日,分明是皇后说有要事要与他们商谈,虽然也曾怀疑为何选在此处,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此刻来见他们的,会是穆萧萧。

似乎是看出了几人的疑虑,穆萧萧这才道,“母后今日身体不适,所以才会让萧儿前来,几位大人莫不是觉得萧儿年纪太小,不够辈分与几位平起平坐?”

不够辈分?

呵,开玩笑了。

就见户部尚书微微一笑,这才道,“娘娘乃是太子妃,应是我等不够资格与娘娘同坐才对。”

看来,这几位尚书还没弄明白穆萧萧就见想要做什么,也不敢贸然落座。

就见穆萧萧微微一笑,“几位说起来都算是太子的舅舅,舅公,也就是萧儿的长辈,怎么会不够资格呢?来,快请坐。”说话间,已然起身相迎。

穆萧萧话已至此,在推脱就等于撕破脸皮了。

几位尚书互相看了一眼,这才接连落座。

穆萧萧重新坐下,给四人都倒了茶水,这才道,“今日,萧儿为何会出现在此,想必几位大人心中都有答案,咱们明人就不说暗话了。”说到这,穆萧萧抬头一一扫过四人,“我要张家。”

简单的四个字,足以看出她的野心,几位大人又相互使了个眼色,最终还是由户部尚书开口,“娘娘想,如何个要法?”

恩,问的够直接,也很符合穆萧萧的性格,直来直去,爽快。

于是,淡淡一笑,“若是张家肯俯首于我,最好不过,但若几位大人对宁王实在是忠心一片的话……那萧儿,就只能将张家,连根拔起了。”

这话,未免有些嚣张了。

就见几位大人眼神里都不由的露出几许轻蔑。

他们承认,穆萧萧是有些本事跟手段,但这并不表示她就能将张家连根拔起。

张家辅佐朝政数十年,历代出过的贵妃,皇后,可不止如今宫里这一位。

如今的张家,就好比一颗大树,根基早已延绵数千里,要连根拔起?

呵,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无人回答,唯有几声轻笑。

穆萧萧也不恼,只是缓缓说道,“诸位在朝为官多年,想必比萧儿更能揣测圣意,当年皇上为何要将太子过继给皇后?不也是与萧儿今日的想法是一致的吗?只是这么些年过来,张家明着是帮皇上太子的,实则是向着谁,几位不会真以为皇上看不出来吧?俗话说的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今的张家就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可若是要弄灭,也不过是一盆水的事儿。”

而那水,就是圣意。

一席话,令几位大人都笑不出来了。

就听穆萧萧继续道,“萧儿知道,张家根基稳重,想要一下子就连根拔起,岂是那么容易的。可张家的根基稳重,难不成几位大人的项上人头,也那么牢固吗?都说伴君如伴虎,在朝为官,谁的脑袋不是别在裤腰带儿上的,几位大人,你们说,萧儿说的对吗?”

除张家难,要杀几个人却不难。

只要找到合适的理由,任凭张家权势再大,也保不住一人的脑袋。

更何况,穆萧萧就不相信,张家会为了一人而与皇上明着作对,前任户部侍郎,也是张家的人,削去官职贬为庶人,这张家何曾说过一句话?

当然,这四部尚书对于张家而言,比那户部侍郎要重要得多了。

可人都是自私的,现实都是残酷的,对于整个张家而言,这四位尚书甚至是皇后,都只是张家壮大自己的一枚棋子罢了。

为保大局,舍弃一枚棋子,又有何惜?

这些话,穆萧萧根本不必明说,这四位大人,想必都心知肚明。

见众人都没了笑,且脸色微微有些难看,穆萧萧不由的一声轻笑,似乎是为了缓解气氛,“几位大人不必这么紧张,方才萧儿所言也不过是自己胡乱分析的事儿罢了,皇上将太子过继给皇后就等同于过继给了张家,想必日后还指望着诸位大人能辅佐一二,又岂会想要除掉张家呢?”

言下之意,是告诉四位大人,事到如今皇上还不对张家下手,便是对张家有所指望。

可若是,这指望都没了,张家对于皇上而言,也不过是一枚废子。

除掉张家不易,砍几个大臣还不容易吗?

四部尚书又如何?

不能为己所用的,就等同于绊脚石,岂能不除?

几位大人仍是不说话,只有相互间的眼神交流着,穆萧萧暗暗观察着几人,好一会儿才重新说道,“萧儿知道,张家之所以会舍弃太子,投靠宁王,不过是觉得太子无望登基罢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此事,萧儿懂。只是如今,且不说萧儿是否真的是天定的帝女星,就说日后,宁王当真能力压安王,登基为帝,几位大人觉得,这张家,就真的能一如以往,享着如今荣华富贵吗?”说着,便开始拨弄自己的指甲,看似漫不经心,“张家发展至今,不论几位承不承认,这张家,都已是我朝中的一大毒瘤,为君者,谁不希望自己的朝臣为官清廉,能力出众?就算如今宁王对张家百般爱护,可日后呢?宁王手中有无能人贤士能取几位而代之,几位只怕是比萧儿更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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