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怀疑
灯红柳绿，十里繁花。
“尹然”并没有答应去李辰家住，而是转道拉着众人去了大理。
挑了一家洱海边上的客栈住了下来，要了最好的房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也许真的是在那个空无一人的灰色空间里待得久了，尹家老鬼对所谓的“安静”、“清净”真的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李辰和刘盈的度假村提议被他否决之后，又追着问哪里有热闹的地方。
两人一合计，反正点苍山离大理近，那地方现在商业化的厉害。要说又小资又热闹，肯定是那里莫属，那种灯红酒绿的景象，一定能把老鬼打倒。
于是两人就像是推销员一样，你一言我一语地向老鬼推销起大理来。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是大理卖票的黄牛呢。
住当然是挑最好的房间住，反正李辰也不差钱，只是刚刚住下来，老鬼就闹着要去酒吧。这么一天相处下来，先前在空间里的那种阴森感也从他身上褪了不少。
和他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几人都觉得压力不是那样的大了。
等在酒吧坐定，几杯漂亮得让人心醉神迷的酒下肚之后，老鬼居然主动和边上的姑娘搭讪，这让同行的三人更是大跌眼镜。
目送老鬼搂着个姑娘下去跳刚刚学会的“贴面舞”，李辰轻轻晃了晃杯子里的汽泡酒，若有所思地看向刘盈：“你说……他不会是装的吧？”
刘盈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摇摇头，十分肯定地开口：“不可能。尹然我们再了解不过了，他的性格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人无论是神情，还是行为方式，明明就是另一个人。装是绝对装不到这么像的。”
李辰摇摇头：“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我并不是说他在装被鬼上了身，我是说……这会不会就是他的第二人格？你应该知道双重人格的意思吧。”
“双重人格？”刘盈愣了一下，脸上的神情凝重起来，“你是说，你怀疑他是双重人格……这种事情很少见吧？”
“嗯，双重人格的人并不多。但是也不是没有。”康慷倒是挺赞同李辰的意见，“特别像尹老师这种闷骚型的，明明那么热情的一个人，还经常弄个面瘫脸。专家不是说嘛，平常压抑自己过多的话，就容易人格分裂。”
刘盈瞪她一眼：“专家的话你也信！”她顿了顿，“可是……我是体验过他的特别能力的，李辰你应该也有数吧。尹然哪里有那么强大？”
她打心眼儿里不愿意相信这只是双重人格。心里还指望着尹家这个老鬼能帮得上忙……要只是双重人格的话，那么她的想法十有 得落空。
“这倒是……”李辰皱皱眉头，目光又往舞池里的老鬼身上飘去，正迎上老鬼看回来的目光，他的脸色一下子白了白，估计是想到了之前吃的暗亏。声音便有些飘忽不定，目光惊疑万分，“如果真是鬼上身的话，他真会把身体还给尹然吗？”
刘盈沉默了下，点了头，又把刚刚自己的分析给说了一遍。
可这话却没能让李辰点个赞，他摇摇头，一脸担忧的神情：“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有一种情况，他也不会灭口的。就是他觉得我们对他根本构不成威胁，或者没有人对他能构成威胁。你想，就是你现在跑出去说他被鬼上身了，那又有几个人能相信？”
“怎么不信？尹然是高数老师啊，这个老鬼生活的时代有没有微积分都不知道，更不要说高数了。”她的意思很明白，一个人掌握的技能突然没了，那肯定是出了问题。加上现在穿越小说那么多，让大家相信其实也不是难事。
李辰露出一抹笑，抬手往舞池里指了指：“你觉得，就是别人相信了，又怎么样？首先学校里肯定不会理你这种话的，搞学术的最不信鬼神了。而台上的那群人可是一直号称无神论的……你这种话首先政治思想就不对，叫封建迷信。要抓你都不用给你安罪名了，现成的。”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润润喉咙，又接着说，“而且，我感觉，如果他不是双重人格的话……就一定是接收了尹然的记忆。虽然他一开始问你，现在是哪年……可后面，你看看他的举动，他的谈吐，哪点像与世隔绝多少年的人？”
刘盈默然。
好半天，才开口反驳：“他不是还问过我们不少事儿……”她越说声音越低，也是觉得没啥底气。就真的像李辰说的那样，除了一开始老鬼问过他们，后面就根本什么也不问了。手机什么的用的也溜得很，甚至还用尹然的微信加了个什么人……
不管是正事儿还是纯撩妹，都看得出他对现代工具运用娴熟。
这个真是难说了。
刘盈拿起盘子里的西瓜，一口气吃了一半儿，这才下定决心似地挥手：“不管他到底会不会还了，这个现阶段不是主要矛盾！！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封印你们李家的能力吗？”
“你就这么确定他会帮你？”李辰挑眉，“这人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你又笨……万一被他骗卖了，搞不好还在帮他数钱。”
“你滚！”刘盈瞪他一眼，又看向一侧的康慷，“咦，今天你怎么了，一直不说话。老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她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接着声音不由得便高了几度：“你你你……你不是爱上尹然了吧？”
“呸！”康慷本来只是埋头苦吃，听到刘盈的推断，直接抬头，准确地把嘴里的骨头吐在了刘盈面前，“你有病啊？”
“你有药啊？”刘盈和她开玩笑习惯了的，听她这么说，直接就回了一句。看得一边儿的李辰直摇头。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玩。”他叹了口气，“盈盈，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点，让我不这么为你操心呢？”
刘盈可不爱听这个话了。
这段日子过的都已经压力这么大，活的这么累了，要是再不娱乐一下自己，那真是活得太没意思了。
这不过是苦中作乐罢了。
不过她也没去反驳李辰，他最近总是很抽抽。感觉没以前那么二了，整个人都正经很多。也不知道是因为长大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刘盈总会不自觉地想到李家老宅里，那个密室里的干尸。
“我没药，你病死算了。”康慷的火气似乎真的比较大，不过冲口而出之后，她倒是露出一丝后悔的神色。喝口冰可乐压了压惊，她才再度开口：“其实我开始坚持和你们一起去，是因为看到了尹然……我只看到了他能力大增，但是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么个增加法儿。”
康慷这话一说，刘盈就知道她其实没说实话。
毕竟是多年的闺蜜了，话里有话这种东西是玩得太多了……她安慰似地拍了拍康慷的肩膀，开口道：“别想那么多了，也不是你的错，就算你阻止了，我们也还会来。”她停了一下，又继续开口，“要不要去上个厕所？”
呃？
李辰本来还在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两个女人，不想刘盈突然这么画风一变，快得让他实在有点接受不来。
“谁让你吃这么多西瓜？一向肾亏的人还喜欢吃西瓜……”康慷回过神，白了她一眼，“你自己想上就去啊，干嘛非拉着我。”
“宝宝害怕一个人上厕所。”刘盈卖了个萌，又硬拉着康慷站起来。走了一半，两人还回头多拿了个纸巾。这种回头的行为又引起了李辰的不满，龟毛地说她总是不带齐东西。一直到刘盈飞一般地逃开。
两人一路小跑进了女厕所。
这会儿厕所还没有人：夜场刚刚开始，都没有酒喝多了来吸毒的。
确定没人之后，刘盈拉着康慷进了一个隔间。
“你怎么了？”说话的不是刘盈，而是康慷。她皱着眉头，上上下下打量刘盈，“我怎么感觉你有点不大对劲？”
刘盈一脸苦笑，伸手把衣服上的皱纹抚平：“你刚刚没说实话吧？”
“嗯。”康慷毫不意外地点头，“我说你不对劲不是指这个……你在防着李辰？”她有些不敢相信地、试探性地开口。
刘盈却毫不犹豫地点了头，说得十分直白：“你不是也防着李辰？”
“我和你那能一样吗？”康慷白了她一眼，“我以前不是说过，我看你拿刀杀了李辰。”她顿了顿，见刘盈没有太大的反应，才继续往下说，“这次又看见了。我也不知道是哪天，所以你们要一起出来，我觉得我一定要来。可是……你为什么会防着李辰呢？”
“唔……如果是现在，我想你说的那个，也许是有可能的。”刘盈想了一下，向着康慷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又深吸了一口气，“我怀疑被鬼上身的，不止尹然一个，还有李辰。”她深吸了一口气，“我先前和你说过，李辰在老宅接受了传承。”
康慷点头，可还有点奇怪：“是啊，可没什么不对啊……”
“你知道李辰的……这个人很二，很喜欢逗人，虽然对我很好，但是最大的缺点就是会吃飞醋。而且吃的很厉害。”她看向康慷，“我先前一直没想起来……直到刚才。他拦在我和‘尹然’中间，看上去像是不想我和尹然多接触。”
“呃？这不也很正常吗？李辰不就是这样的人吗？”康慷被她越说越糊涂了。
“是，应该是正常的。”刘盈叹口气，“可是之前，他却让尹然带我出去避避。”她眼神有些茫然，“以李辰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让尹然带我走的……我那时候被我爸妈失踪的事情慌了神，根本没有想到这么多。现在回头想想，他从老宅回来，其实就有些不对劲了！居然那么多天都没有和我见面……这搁了以前，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康慷倒吸了一口冷气。
细思极恐。
两人对看了一会儿，谁也没说话。
好半天，康慷才清清喉咙，开口道：“不管这个了，尹家那个……你打算怎么办？”
刘盈伸手摸了摸耳朵上的珍珠耳钉，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吧。我还是和前面说的一样，打算和他做笔交易。”
“交易……”康慷沉吟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我试过对他使用能力，但是却什么都看不到。总是隔了一层很深的雾气。不是我的能力有限，就是这个老鬼太厉害。”
刘盈知道她的意思，有些不在意道：“没事，我们以前做事，也好像没怎么听你的……”这话好像有些伤人心，刘盈吐吐舌头，“别生气啊……不是说你没用。就是目前来看好像真的没有太大的用处……”
果然是画蛇添足。
得亏康慷和她是多年的好久，知道她说话一向不经大脑，也没和她多计较。
两人就一直窝在这小隔间里说话，还好这洗手间比较豪华，隔间挺大，又没有什么异味儿。直到洗手间的门被人推开，外面传来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听声音很嫩，像是高中生。才进来，一股呛人的烟味儿就传了过来。刘盈皱了皱眉，和康慷一前一后的出了隔间门。
因为激动，所以两人的脸色都显得微微有些红……站在洗手台前抽烟的三个红色短发少女看到她们这个样子，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有个人甚至惊得手上的烟都掉在了地上，双眼发直，一直到两人出了门，才听到背后隐约传来的声音。
“我操这年头女人都这么开放了吗？”
“你不懂，百合流行，又干净。”
……
刘盈和康慷对看一眼，有些无法理解现在新时代少女的心思……她们真的是老了吗？高中生似乎和她们也没差几岁啊，当真是三岁一代购吗？
等回到座位上，尹家老鬼已经回来了。
先前搂着的姑娘也跟着坐了过来，刘盈看了她一眼，知道刚刚和康慷商量好的说辞这会儿肯定是派不上用场了。
谁肯撩妹的时候让人说，这其实是个鬼啊！
要真是说了，估计就再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刘盈和康慷刚刚坐定，和那红发妹子打了个招呼，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就看见一群妹子走了过来。
都是红发。
都是熟面孔。
刚刚洗手间里刚看过！
那三个妹子看到刘盈和康康在座的时候，脸色徒然一变。其中一个妹子的脸色瞬间就难看了好多：她们的位子是环型卡座，她和康慷正好挨着先前的那个姑娘。
估计这妹子肯定是误会了，上来一把就把老鬼带回来的妹子给拉了起来。
三人扯着她就走，顺便回头给了刘盈一个鄙视的眼神。
刘盈真是哭笑不得，她这是犯太岁了吧？怎么还能遇上这么搞的事情。不过她也不怕被别人误会，蕾丝边啊百合啊……随你们怎么脑补。
她关心的是……老鬼好不容易撩成的妹子就这么走了，还很明显是因为自己，老鬼会不会迁怒？
偷偷地瞄过去，只见老鬼拿着啤酒在喝，脸上完全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他一直是这种面无表情，能看得出才怪。
刘盈没敢吱声，伸手拿听可乐开了，一边喝一边偷偷瞄他。
过了好一会儿，老鬼终于把杯子里的啤酒给喝完了。他慢条斯里地放下杯子，嘴角微微上挑，画风顿时从面瘫转成了邪魅一笑。
真的是邪魅一笑。
单从字面上理解的，没有引申意。
邪魅……一笑。
刘盈浑身一抖，下意识地往沙发靠背里缩了缩。可惜这沙发一点儿也不宽大，没有办法把她整个人给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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