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试他一试

第130章 试他一试

谢宗仁猛地站住,不敢回头,等待云琇的决定。

云琇咬咬嘴唇,沉默片刻后,犹豫出声:“你的要求,我不能全应,但我可以保证忠毅侯出来后不予追究。谢宗仁,凌家在京圈儿势力你清楚,十公主的势力你也清楚,顾凌两家的纠葛到此为止。”

谢宗仁依旧站着没动。

云琇绕他面前,打开门,回头说:“朝局形式,你未看走眼过,相信你这次也不会走眼。”

话点到为止,只要谢宗仁不被感情冲昏头脑,他是聪明人,识时务,定然不会干出自毁前途的蠢事。

宫内御书房

御前宫人汪福细细研墨,眼见景文帝批完最后一个字,才低声道:“皇上,谢驸马在外面等了半个时辰,说有要事亲自面圣。”

景文帝抬抬眼皮,“宣。”

汪福应声立刻退出去,没一会谢宗仁跟在后面进来,行跪拜大礼,得允赐坐。

景文帝问他:“谢驸马有何要事急于见朕?”

谢宗仁看眼汪福,汪福很识趣找个由头离开,他才说:“皇上,微臣有错,特向皇上请罪。”

景文帝淡然转过视线,“驸马何错之有?”

谢宗仁的漂亮话信手拈来:“国难之际,微臣不以大局为重,只想一己私利,却不想凌家不计前嫌,一心为皇上分忧,自愿带头表率,捐资捐物,微臣听闻后自持羞愧。”

果然景文帝嘴角扬起浅浅笑意:“忠毅侯是忠勇良将,阳关之战屡获战功,深得朕意,朕不是心胸狭隘之人,驸马知错就改,幡然醒悟,朕甚是欣慰,这件事就交由驸马去办,且勿让忠良寒心。”

寥寥几句,皇上里子面子全有了,最主要的是,军资紧张,堂堂九五之尊总不能伸手找臣子要钱,得有人开先河,做出头鸟。

凌家倒霉撞枪口上,景文帝将计就计。

至于谢驸马,事是他挑起来的,锅自然他背。

和蚌相争渔翁得利,汪福送走谢宗仁,回来谄笑道:“皇上,这会儿凌家就是有意见,矛头必然对着谢驸马,您又能睡个安稳觉。”

景文帝微微眯眼,极受益这捧马屁,上位者做久了,听多了老臣们直言纳谏,阻碍他的热血抱负,便越喜欢听拍须溜马的奉承话。

“当初他们都不看好朕举战阳关,如今如何?”景文帝眼带嘲讽,“三座城池成功收复,谁还敢在朝堂上跟朕争论不休,统统闭嘴。”

汪福说是:“皇上,奴才不懂前朝,您是明君,决断绝无错漏。”

奉承话不在于真假,只在于好听,景文帝嗯一声,叫他奉茶。

与此同时,谢宗仁亲自去都察院提人。

老侯爷由定国公接走了,剩下凌骁,谢宗仁打算负荆请罪。

大雨过后,天气越发炎热,凌骁站在都察院的大门外,抬手挡在额前,看眼明晃晃的天空,又看向谢宗仁,皮笑肉不笑言声谢。

“侯爷请留步,”谢宗仁也不是吃闷亏不吭声的人,做了个请的手势,“侯爷,在下订了一桌酒水,替侯爷接风洗尘去晦气,免得带到家中。”

凌骁无所谓,就想看他翻出什么浪,犹豫顷刻,答应了。

雅间清幽,是个说话谈事的好地方。

谢宗仁托起袖子,倒了两盏酒,直言道:“侯爷,在下无意冒犯,不过斩马头,惹怒公主殿下,您把在下坑惨了。”

凌骁冷笑:“诬陷本侯,杀你不为过。”

谢宗仁坦然道:“侯爷是俊杰,这一路要杀早动手,何必等到现在。侯爷留我一命,是等在下到皇上面前临表涕零,演一出君臣和谐,顺便邀功,邀功是门技巧。”

自己邀功显得厚颜无耻,狂妄自大,得可信之人转述,哪怕皇上心知肚明,面上功夫做足。

凌骁咂口酒,一瞬不瞬盯着对方。

谢宗仁笑了:“如果不是云夫人求我,侯爷死活与在下无关,在下不是清风高节的雅士,付出必求回报。”

凌骁不意外,“你要什么回报?”

谢宗仁转动酒盏,不急不缓道:“一,在下劝侯爷取消婚宴,二,带话给云夫人,谢某言出必行,要她认真考虑我的要求。”

“谢驸马,本侯可以让你活着走进来,也可以让你躺着抬出去,”凌骁目色沉沉,面容肃杀,“觊觎侯府女人,只有死。”

“在下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谢宗仁不在乎的轻笑出声,“侯爷勋爵加身,燕京美女如云,找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可在下出身云泥,与侯爷不同,只想携手一人当云游野鹤,忘忧凡尘。”

“驸马提议不错,”凌骁讽刺道,“本侯也打算携一人云游野鹤,忘忧凡尘。”

谢宗仁急切问:“非云琇不可?”

“她是侯府夫人,不陪我,陪你?”凌骁莫名其妙看他一眼,起身走人,膈应道,“驸马爷,十公主满足不了你,城里窑子多得是,没事逛逛,不必害羞。”

谢宗仁气得砸碎酒盏,高声道:“难道侯爷愿为一女子放弃大好前程?”

“谢驸马,”凌骁脚步一顿,没回头,声音倏尔低沉且带怒意,“别让我瞧不起你。”

“你们京圈儿各个自恃清高,看得起谁?”谢宗仁冷然道,“何况云琇一个外乡人?以她的性子,断不会告诉你,难产伤身子不能生育,保准傻乎乎喝药调理,哄你开心,骗你儿孙满堂。她跟你如此辛苦,我却没有门第烦恼!”

凌骁脚步再次停下,顷刻头也不回离开。

谢宗仁让他比吃苍蝇还恶心。

……

入夜,院里有凉风,云琇和奶妈一人抱个孩子,打着扇子,哄小崽子们入睡。

春柳见凡哥儿窝云琇怀里睡熟了,轻声说:“大奶奶,小侯爷回来了,去了前院书房,奴才备好洗澡水,还有宵夜,要不要叫人过去请。”

“不用了,”云琇摇摇头,“兴许与老侯爷议事,别去打搅。”

春柳嗳一声,退下去。

凌骁跨进院子时,云琇和奶妈正抱着孩子进屋,他不声不响跟在后面,等云琇转身发现,吓一跳。

“进来也不知道吭一声,”她嗔怪瞧他一眼,收拾榻上乱扔的玩具,“今儿去接你,都察院的人说你走了,天热,我就回来了。”

凌骁还是一声不吭,脱衣服准备沐浴。

云琇备了干净纱衫搭在屏风上,就听见凌骁突然出声:“进来。”

她以为他要搓背,拿了布巾和胰子进去,刚刚凑到桶边,淬不及防被抱进水里,柳绿的薄衫如雾,清风入怀,胸口起伏乍泄,令人心神荡漾。

凌骁把她禁锢怀里,吻得认真,又小心翼翼,生怕大力一点就碎了。

云琇怕吵醒孩子,推开他,小声说:“去里屋好不好,我先换身衣服。”

凌骁放开她。

算起来,他们相识到一起快五年,云琇以为他会淡,可凌骁依旧很热衷,今晚技巧极多,仿佛打开她另一个世界。

结束时,两人畅汗淋漓,因为天气热也因为真兴奋。

“白洗澡了,”云琇抓着薄被捂嘴笑,用食指擦擦他鬓角的汗滴,“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水。”

“不用,我来。”凌骁抓住她的手,亲了亲,起身拿来两杯水,清清嗓子,关心问,“没把你弄疼吧?”

云琇摇摇头,笑着说没有。

“琇琇,”凌骁放好杯子,不嫌热把她拖过来,搂着,“别什么事闷心里,自己一人扛着,背地里哭,你为凌家生两个儿子是功臣,就算不生也没人怪你。”

这话没头没尾,云琇听出深意,她疑惑看着他:“你白天见了什么人?”

凌骁沉默。

云琇一猜一个准:“谢驸马?”

因为她就告诉过谢宗仁自己不能生育,没想到这人丧心病狂,跑去告诉凌骁。

凌骁嗯一声,算回答。

“他还说什么?”云琇垂眸,老实交代,“二姐夫不知道我和他的渊源,要我去找谢宗仁帮忙,你别生气,我就请他喝茶,别什么都没有,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我发誓。”

“我没气,”凌骁抚摸她的背,低哑道,“你出钱捐款,我会补给你。”

“没花多少嫁妆,”云琇头抵在他肩膀上,突然说,“喜宴改日子吧,捐款这事一定引起很多人不满,流民寇患没解决,人心惶惶,又要人掏腰包,这笔账一定算我们头上,别到时又翻什么旧账。”

她简直怕了。

这次是都察院,万一下次大理寺,想捞人,怕没那么容易。

凌骁闭着眼,她以为他睡了。

云琇想这人怎么这样,她还在说话,他就睡了,推了推,凑近道:“跟你说话呢,困了?”

“听到了,”凌骁声音清晰,“别摇,没睡。”

云琇挺高兴,学焕哥儿那样滚来滚去,躺他肚子上说,“你不表态,我就当默认了,喜宴改日子,还好请帖没发出去。”

“不办喜宴,你好像很高兴啊?”凌骁低头看她一眼。

云琇转头朝他笑笑:“也不是,我怕成为众矢之的。”

这个担忧是她前世被休回娘家,遭姨娘们耻笑,痛定思痛的教训。

再一个也有平康郡主的原因,云琇不想听婆婆牢骚,只要安生过日子,喜不喜宴,无所谓了。

凌骁摸摸她的头发,“我见圈儿里姑娘没有不想风光大嫁的,你倒好,跟受伤的猫崽子一样,躲着不出来,拉你也没用。”

云琇还是朝他笑笑,“你对我好就够啦。”

她希望这个好是一辈子,永远不醒的美梦。

不过捐款的事儿被她说着了,凌家起头,接着簪缨世族的覃家、宋家、崔家、许家,和凌家交好的齐家,以及又和定国公交好同僚、下属纷纷慷慨解囊。

一边武将有所行动,言官们不愿意也要撑场面做做样子,不多时整个燕京掀起一股勤俭之风,平日锦衣华服的夫人们就差把衣服剪两个破洞,补丁摞补丁的哭穷。

光吃穿勤俭还不行,奢靡的玩乐一律停止,原本热闹非凡的夜市如今变得萧条不堪。

总有胆大的小夫人跑去侯府找云琇抱怨,“这日子没法过了!前程子定做的鎏金簪子,放在手里还没捂热,就搁在首饰盒里,只能看不能用,你们家大业大,捐了也就捐了,与我们何干?这下好,不捐是罪过,捐少了也是罪过,还不如开仓放粮!”

好歹开仓放粮是明面的,大家拿出同等的米,可捐款都是私下,有人为了在皇上面前邀功,捐得多,后面的捐少了,一比对可不就跟着遭殃。

云琇成了树洞,一天来一个,都找她诉苦,她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凌骁烦躁贵妇圈的鸡毛蒜皮,要她闭府,所有宾客不见。

云琇照做,那群怨妇又跑去找云璎,云璎打理后院和一大家子,哪有闲心听牢骚。

她找到云琇,气得头疼:“平日听戏喝茶,漏了谁还不高兴,如今从荷包里掏几个银子,跟挖了她们心肝似的,成日没完,大太阳出门,也不嫌热了!”

“谁愿意做冤大头,总不能骂到宫里去,”云琇倒杯茶给她,安慰,“凌家起头,成出头鸟,没想到连累二姐你。”

“齐俞恒都告诉我了,”云璎护短,不至于跟自己妹妹置气,“始作俑者是顾家,是公主府,她们怎么不去他们府上闹?合着我们好欺负?”

云琇失笑:“二姐,敢来闹的,都是簪缨世家平日直言快语的几位,要说文官,真没有,再说你没看见,不代表没人去顾家发牢骚,可发牢骚又如何,难不成想抗旨。”

“你倒会宽慰自己。”云璎想起来就有气,“可又不是一家捐了,有些阳奉阴违,表面跟着闹,私下讨好宫里,有风言风语说,连御前的汪福都收了钱,谁送得多就为谁在皇上面前美言,可笑至极。”

“宫里打发少不了,”云琇反倒劝她,“哪次后宫嬷嬷送东西来,不得准备一盘银锭,太皇太后身边如此,何况御前?清水无鱼,哪都一样。”

正说话,春柳在门外报,小侯爷回来了。

云璎心情不好,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好脸子,起身跟云琇告辞,说走就走,没理凌骁。

凌骁回头看她一眼,进屋奇怪道:“怎么了这是?谁欠她二五八万似的。”

云琇说个大概,叹气道:“一石激起千层浪,估计过阵子就好了。”

“就这事儿?”凌骁也没说别的,“成,我有法子,你别管了。”

他不说,云琇没细问,但当晚他写了封八百里加急送到阳关覃英手上,前后不过五日,另一封加急送到御书房,汪福点头哈腰双手捧着封蜡的竹管,一路小跑呈上去。

景文帝打开,面无表情仔细看了遍,又放下,食指放在纸上轻叩几下,对汪福说:“宣谢驸马觐见。”

谢宗仁几次出入御书房,让人误以为他是御前红人,风向跟他转。

可这一次进去,出来时,他嘴角下沉,宫人们最懂看脸色,纷纷猜测驸马爷要么挨训,要么吃瘪。

而后风声一传十十传百,文武百官皆知谢驸马身为工部官员,被派到阳关修城去了。

年长的官员大多数谨言慎行,世家子弟的小爷们聚集攒酒局,免不了谈论朝堂。

“燕京几位驸马,好像就谢驸马最辛苦,”酒喝得差不多,话也多起来,“工部又不是没人,偏偏派他去,你们说是不是上峰对他有意见?”

“别扯淡,说不定人驸马爷想在皇上面前显摆能耐,故意去的。”

“显摆能耐,哪不能显摆?”第三个人说,“阳关上两个月才停雪,两个月前燕京入夏,那边夜里要生火炉,炭盆都顶不住,找罪受,吃饱撑的?!”

“哎哟喂,齁冷啊,出门尿尿得带棍子,免得冻住命根子。”

此话一出,众人哄笑。

笑完,又有人说:“会不会是捐款闹得?”

“怎么呢?”

“宫外风声,宫里不可能听不到,皇上不高兴总得拿人做垡子,”那人说着,用胳膊肘撞撞身边酒友,“凌侯爷,您低头喝闷酒,真不像您的风格,哎,哥儿几个都说了,你也发表两句。”

凌骁揣着明白装糊涂啊一声:“你们都说完了,要我说什么?”

对方把话重复一遍:“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凌骁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咂口酒:“看破不说破,圣意难测,圣意难测啊。”

所以不管皇上真拿人做垡子,假拿人做垡子,所有怨怒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

汪福替景文帝慢悠悠的打扇,嘴里奉承:“皇上真真儿英明,奴才昨儿差人打听,城里没人再说捐款不好。”

景文帝闭目养神,淡淡开口:“忠毅侯所想,朕给他个成全,他在谢驸马头上闷着气儿,眼下出了,不能怪朕有失偏颇。”

“皇上这招一箭双雕极妙,”汪福伸出大拇指,“奴才叹为观止,皇上圣明。”

消息再从宫里传出来,顾侍郎往深处想,总有些不安。

“快,快去找崔尚书。”他在家里思前想后,叫管家备车,去了崔府。

崔尚书正在后院纳凉,顾侍郎突然来访,倒很热情招待。

顾侍郎顾不上喝水,急道:“崔大人,谢驸马突然去阳关,怕要坏事啊!”

崔尚书要他别急,慢慢说:“驸马爷替你出气,不会说倒戈就倒戈。”

顾侍郎冷哼:“谢宗仁这人,以老弟所见,并非可靠托付之人。”

崔尚书:“何以见得?”

顾侍郎把谢宗仁出主意,而后又转头救凌家的事,详细说了遍,“崔兄,你说他这是何意?两头得好?”

“可他是驸马,立场中立亦没错。”崔尚书沉默半晌,“只是他对凌家打一巴掌给个枣,是何用意?值得推敲推敲。”

“崔兄,现在推敲为时过晚,老弟是怕……”

“怕什么?”

“阳关如今由覃家把守,覃将軍表面与您无异,可私下都传兵部尚书这个位置本该覃家的,”顾侍郎说,“谢宗仁去阳关修城,必然与覃家人接触,覃凌两家关系不错,万一这狼子野心发现那边好处更大,帮着覃将軍对付您怎么办?”

崔尚书不以为意:“一个小小驸马爷,何以成大器。”

“等他成大器,想除掉,就难了。”顾侍郎说,“我查过谢宗仁的底细,他被几个叔伯追杀,一路南下险象环生,若非遇见十公主,早死的骨头渣子不剩,公主年纪尚小,迷惑那小子皮囊,否则驸马爷怎会落到一个丧家之犬的头上。”

“这么说来,天时地利人和都被他碰上了?”崔尚书不得不重新审视,“十公主迷惑皮囊,太皇太后怹老人家不至于,但既然点头答应下嫁公主,证明谢宗仁有两把刷子。”

“我与崔兄想法一致,”顾侍郎舒口气,想起喝茶,“且不说太皇太后,族中追杀时,他是少年郎,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便经历大劫,劫后余生,要说全凭运气,不可能。”

官场上混久了,有几件凑巧是老天垂怜,大多人为。

崔尚书思量片刻,问:“老弟想到什么法子?”

顾侍郎沉默良久,声音陡然一沉:“不如我们试他一试,若他能逃过此劫,我们想法子拉拢,若他逃不过,命该如此。”

说着,声音低下去……

***

阳关天气恶劣,正如燕京传的,到了夜里得生火,光有炭盆根本顶不住。

谢宗仁披着两件棉袄,坐在油灯旁一面烤火,一面看之前遗留的旧图纸。

除了寒冷,这里驻扎的士兵对他态度也不冷不热,他心知肚明,多半凌骁跟覃英打过招呼,穿小鞋其次,他最担心千里迢迢,被人神不知鬼不觉杀死帐中,再以工伤上报朝廷,他算步了谢监察的老路。

谢宗仁不想死,他思前想后,一封百里加急的信笺送到云琇手上。

他帮了她,她说好还情,眼下姑且一试。

云琇收到信时,挺意外,看完信后,就不那么淡定了。

趁凌骁回府午休,她问他:“你打算对谢驸马出手,让他死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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