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此时不知青天外(1/2)
自祝唯我出道以来,薪尽枪就伴着他声名鹊起、一同闪耀。>
所谓此枪如此人,世人无不知晓。>
枪至则人至。>
枪鸣则人鸣。>
这一杆外观并不惊艳的长枪,他爱之如命。>
行则倒提,战则紧握,立则抱怀,坐则横膝。>
枪身的每一道痕迹,都在时光里叫他细数。>
所历生死之战无数,每战必以此枪破敌。>
每战之后,他必亲手擦拭长枪,从不假手于人。>
所谓——>
此枪薪尽枪,三十年来薪未尽。>
此人祝唯我,平生不输人!>
而如今他自折之。>
强者可死不可制,此枪也从来笔直。>
神与枪养,意与枪合。>
祝唯我长枪崩断,整个身体顿时失控,金躯玉髓也不能安稳!>
这一幕让人意外,但也没有太意外。>
以洞真对神临,铁退思有充足的余裕去调整,有足够的空间来解决所谓“意外”。>
不过是一个有冲劲的孩子,拼命之下,跳到了他原本跳不到的地方。>
天工真人的右手再次一抬,一甩!>
祝唯我整个人都被无形的天工之线吊了起来,像一条被钓出了水面的鱼儿,一荡之后,悬在空中!>
这一幕看得凰今默眼皮一跳,一双美丽凤眸里,杀气如海浮沉。>
她被密密匝匝的规则之线所操纵,在天工真人的“天地演”里,沦为无数棋子中的一颗,不能进,不能退,不能动。>
于她而言这是莫大的侮辱。>
而眼睁睁看到祝唯我折枪的这一幕,更仿佛在她的心口上割了一刀!>
在凰唯真去世后的这九百多年里,她无时无刻不生活在一种孤独中。>
起初她藏在一个很幽深的地方,不吃,不喝,不动,几百年不跟人说话。>
她想她也许会永远那么躺下去。>
永恒的孤寂,永远的悔恨,是她对自己的惩罚。>
后来有一次地龙翻身,她待的地方裸露了出来,引来了很多人……很吵,很麻烦。>
她就从那里离开了。>
她不喜与人相处,可这世上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人的痕迹。>
她一个人游荡在这个世界,有时候看看风,有时候看看雨,无风无雨的夜晚看星星,躺在山坡上看一整天的云,不与任何人交流。>
也不记得是在什么时候,来到了这个混乱的地方。>
她是有罪的……>
她始终告诉自己,她是有罪的。>
她停了下来,为自己搭建一座监狱,把自己囚禁在这里。但因为天 美,又不愿再回到地底,所以建在了地上,建成了一座楼的样子。>
故名,囚楼。>
楼是那个框,她是那个人。>
在这种混乱之地,一座规整的建筑,一个美丽的女人,总是会有很多麻烦找上来。>
当然对她来说,那些所谓的麻烦,不过是蚂蚁爬过靴子的那种打扰。>
她有时候会杀一些人,有时候会阻止人杀人。>
后来嫌麻烦,就立了几条规矩。违背的就杀,其它不管。>
就像那个姜望所说的那样,“规矩”本身就是一种秩序。>
再癫狂再邪恶再不要命的狂徒,也渴望一种生活中的有序。>
混乱之地里的秩序,吸引了很多人聚集。>
后来越来越多的人聚拢在这里,维护规矩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她便随手提拔了几个人,组建了罪卫。>
罪卫是规矩的延伸。>
后来就有了不赎城。>
她为罪君。>
罪在不赎也。>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让她留恋。>
她还活着只是因为无法死去。>
第一次看到祝唯我的时候,只是有些欣赏。>
但仅止于欣赏。>
魁山若将其杀了,也便杀了。>
祝唯我在战斗中突破,摘下太阳真火,力敌魁山,天资的确不凡……>
但放了也便放了。>
第二次看到祝唯我的时候,是不赎城提供场地,给庄雍洛三国谈判。祝唯我技惊四座,力压另外两国天才。那时候她想,庄国运道还真是很好。>
不过小鱼塘终究只是小鱼塘。>
池鱼难有褪鳞日。>
第三次再见,便是那场轰轰烈烈的伐城叛国。战至力竭,连下十城,在战场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竟然转身就宣布叛国!>
她忽然对这个人有了很浓重的兴趣。>
也许是因为祝唯我的名字里也有一个“唯”字。>
也许是因为几百年来哀郢玉璧终于开始复苏,叫她看到了一点希望,对这个世界稍微有了一点希冀……>
也许是在那骄傲的眉眼中,她依稀看到了已经九百年不见的那种风姿。>
总之她罕见的出了手。>
她是一个骄傲的性子,他更是眼高于顶。>
就算托庇于不赎城,也坚持只是合作,不是从属……>
一笔一笔都算得很清楚,说所借必有偿还。>
她也就故意给他一点事情做,让他穿上罪卫的衣服,在人前叫自己一声君上……>
从不赎城到虞渊,有太多太多的片段。>
那些时间在她的生命中是很短暂的。>
可是想起来,竟有那么多的可以回想。>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不那么孤独了呢?>
九百多年来她高高在上,孤冷自矜。>
等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其实很辛苦。>
她是囚楼中的那个人啊,她是罪在不赎的囚徒。>
不赎城里全都是恶人,她是最恶的那一个,她是罪人的君主。>
但还是有人对她,伸出了手。>
有人站在灿烂的金焰里,告诉她,会有光的。>
我即是光。>
“我”即是光。>
以前她看风看雨看云看星星。>
现在她看祝唯我。>
她最喜欢看祝唯我的眼睛。>
眸如寒星。>
但比星星更好看。>
光就在那里。>
此时此刻祝唯我为她折枪。>
那是祝唯我珍若生命的薪尽枪。>
此刻她感受到一种清晰的痛苦,听闻了灵魂深处的裂响,好像她的心脏和那杆长枪一样,裂开了。>
于是她的指骨也裂了。>
她的腕骨,她的小臂……>
她全身上下所有的骨骼,都出现了裂纹。那是金躯玉髓的神临之身,也根本不足以承受汹涌力量的表现!>
世间岂有寿过五百一十八年之神临?>
青史岂有寿过九百之神临?>
唯她凰今默!>
此一时令天地都颤栗的力量澎湃在她体内。>
亘古未有的神临之力咆哮在金躯玉髓中。>
手中凤翅刀一颤,清越作凤鸣。>
她以远超神临层次的力量,以她无比强横的神临之躯都无法容纳的力量。>
先裂自身,再破天地演!>
她那张冷艳至极的脸,也生出了裂纹来。>
那是一种规则层面的破裂,因为碎掉了光,所以显现为幽黑色。>
那些裂纹非但没有让她变得丑陋,反而让她多了一种脆弱的美感。>
她像是一支琉璃所制的黑色蔷薇。>
极冷,极艳。>
极脆弱,极美丽。>
她的刀光好冷,好孤独。>
好像永远也不会有人懂,永远也没有人明白她。>
她在等待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结果,在眺望或许永远不会再出现的流星。>
这样的刀光!>
像是纵横交错的明月之线,遍布了整个不赎城的上空,将铁退思笼罩。>
她在自身的崩溃中,斩碎了天地演之局。>
令天工真人铁退思也为之动容!>
一时间,整个城市的上空,都被纵横交错的刀光所笼罩。>
立在这混乱之地的不赎城,第一次有这样的刀光照耀。>
它们渺小时像凰今默脸上的裂纹,似是绝世美人某种不经意的妆花。>
它们膨胀时像是一个巨大的网格罩子,像是一个线条锋利的铸铁棋盘。>
砸了下来,好像把这个世界都切割了!>
空气是碎块的,空间是碎块的。>
刀光和目标之间的所有,全都成了碎块状。>
强如天工真人铁退思,在这样的刀光面前,也不由得脸色一变,后退了半步。>
这是一位当世真人,面对神临修士的退避!>
这是足以被记录下来、被人们传唱的战果。>
凰今默却在进。>
她面无表情地在前进。>
她进步斩刀压着一位当世真人来斩击!>
天地演瞬间的崩溃,让铁退思一时也有些迟滞,他掌控的规则之线,竟然被生生撑爆、而后被斩碎在刀光中。>
就算这是一位顶级神临修士自毁式的攻击,这种杀伤力,也未免太惊人了一些!>
无边的、碎灭的刀光坠落了。>
好像要将一切都毁灭。>
铁退思单手往下一按,空气瞬间以一种玄妙的方式编织到一起,顷刻凝成了实质,结成一只半透明的、无比坚韧的气罩,将古怪的墨门少女戏相宜覆盖在其中。>
相较于早就一个个往城外逃奔的不赎城居民。>
戏相宜却也本就毫无惧色。>
无边刀光碎落之前,她正双手撑地仰头望天的欣赏这一场战斗。>
铁退思巧为天工、一手编织的气罩落下来,也丝毫没有影响她的表情。>
她简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凰今默,欣赏着这位冷艳绝伦的大姐姐,欣赏那孤寂又凋零的美感。>
而铁退思随手护住戏相宜后,返身又一步,恰与凰今默迎面!>
哪怕对方正在澎湃着超越神临的力量,哪怕对方正在自毁的进程中。>
他身为当世真人,也不可能依靠等待赢得胜利。>
钜子有言,若不能擒,即杀之。>
这般凋零碎灭的自毁姿态,显然没有生擒的可能。>
那便杀之!>
在她彻底自毁之前,杀了她。>
凰今默可以死,但必须是死在墨家的惩罚里。>
他大踏步走进碎灭的刀光中。>
规则于此已破碎。>
他也不试图再接续。>
无边刀光尽以身受!>
铛铛铛铛铛!>
连绵的交响。>
那是超越神临的力量,与规则的碰撞。>
铁退思身上穿的,就是普普通通的褐衣。脚下踩的,就是普普通通的草鞋。>
粗布织就,稻草编织。>
不是什么宝具法器。>
可在他的编织之下,已是天工!>
刀光皆不能破。>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左眼微微一跳。>
是什么样的刺痛,让真人之身有所感?>
铁退思为之转眸。>
他看到了一种具体的锋芒,正迎向他的视线,剖开他的目光!>
在凰今默身现裂纹,以超出神临极限的力量斩碎天地演时。>
被吊在空中的祝唯我,也在一瞬间获得了自由。>
身体出现裂纹的凰今默,当然让他目眦欲裂。>
可如他这样的人,也当然不会在这种程度的战斗中,把时机放纵在痛苦里。>
他手里握着薪尽枪,枪头是断裂的枪杆的截面。>
没有寒芒一点,只有木刺嶙峋。>
光秃秃的断裂枪杆,像它曾经在炉灶里作为柴薪燃烧的时候,那么不起眼,但又那么坚韧,可以捱过三十年的时光,等到懂它的人。>
在这样的一场战斗里,在此时此刻。>
没有间隙让祝唯我去捡掉在地上的前半截枪身。>
没有机会让他去做其它的选择。>
他已然是如神的存在,可是在当世真人的面前,却也依然孱弱。>
他必须面对他这相对的孱弱,可他确信自己绝不渺小!>
他仍然进攻!>
他就以这木刺嶙峋的枪杆截面为锋,以己身为枪杆,以燃烧着的三足金乌为羽翼,势与意合、气与血合,融身于力,灵识相贯,一瞬间就穿到了铁退思身前——>
恰在铁退思身撞刀光之时,一枪点向他的左眼!>
铁退思竖起了左掌,恰恰拦在左眼前。>
断裂的枪杆截面,狠狠扎在了他的掌心。>
他的手掌是干瘦的、有着皱皮的,如此普普通通,甚至不能够称得上有力。>
但祝唯我这燃烧余力的一枪贯来,竟连皱皮都未能挑破!>
实力的差距,并不能够被意志跨越。>
铁退思握住了这支断枪,好像也握住了断枪之后的祝唯我,握住了那金色的火焰,握住了这一整片空间!>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已堪破其间奥妙。>
这的确是不错的木材,铸成这个样子……机缘巧合之下才能成就名枪,手法太粗糙了一些,实在可惜。>
若不是的确养出了灵性,他连这一点可惜的情绪都不会有,只会觉得太糟践。>
何为天工?>
他问出了声音。>
“何为天工呢?”>
铁退思五指合拢握住这断枪截面,握住了与此枪相连的关乎于祝唯我的一切,这支枪杆以惊人的速度在他手上重新构造,木纹分裂,枝蔓横生。>
难以计数的木的线条,如丝如缕,似蛇似藤,反过来向祝唯我束去。>
瞬间就将其裹成了一只木茧。>
表面光滑,如自然生成。自然得仿佛祝唯我本来就是一只蚕,本来就会作茧自缚!>
此为天工!>
木茧之中是无光无气无声的世界。>
祝唯我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不能够再感知。>
他在这寻不到前路也看不到方向的茫然中,还在尽其所有的燃烧。>
他几乎把牙都咬碎了,血液如潮信,撞来又撞去。浑身的筋肉都绷到极限,像一张拉满了的弓——>
可都不能够再挣脱。>
那一次挣脱天地演而折枪,已经是超越了潜能。>
对于铁退思这样的当世真人来说,现在只不过是将那份力量再拔高。拔高到这个小朋友跳起来也够不到的位置……>
然后缚紧。>
祝唯我整个人猛地一僵,连灵识都给定住。>
五识皆寂。>
那沸腾在木茧之外的金色的太阳真火,熄灭了!>
铁退思毫不吝惜展现一位当世真人的力量,他绝不介意让世人知晓墨门的强大。>
但在这个时候,一线冰冷的刀锋,贴在了他的眉心正中。>
竖切下来,几乎要将他整个人自上而下剖分。>
他当然不可能忽视掉这样的一刀,但也的确有些讶异——竟然让一个神临修士贴近了这般距离!>
此时人在咫尺,刀近毫微。>
铁退思没有别的动作,只将自己的额头往前一送。>
以额触刃!>
铛!>
如深山撞老钟。>
刀锋定在额头上,竟被反弹了半寸。>
此刀竟未能破!>
“真人之躯,也是你能斩?”>
铁退思厉声而喝,顺手一巴掌,已将凰今默刺向丹田位置的另一刀拍飞。>
手掌拉回来的同时,也倾斜。>
倾斜成一记手刀,自下而斜上,将凰今默整张脸,从脖颈至头皮,全都斩开!>
像是一个瓷瓶碎裂了。>
这大自然至美的造物,在此刻被残酷的摧毁。>
这种一种让人忍不住心碎的、美的凋零。>
这样的结局,或许从她身显裂纹那一刻起就已经注明。>
绝艳世间的不赎城主,死前仍然穿着她最常穿的那一身黑色华裳,像是花瓣凋落。还在半空时,气息已寂灭。>
铁退思遥拉空中的木茧,骄傲无比的祝唯我,此时正在茧中。>
他或许感知到了外界正在发生的事情,或许并没有——真不知哪一种更残酷。>
总之他没有任何动静。>
在代表墨门的当世真人面前,竟然还敢负隅顽抗,今天发生的这一战,让铁退思稍微有些不满意。>
以及他虽然对于墨惊羽没有多少情感,但也难免为墨门的威严受损而有怒意。>
不过现在都结束了,也没有什么好萦怀。>
“我们只能活捉这一个回去了。”铁退思低头对着地上的戏相宜道:“相宜啊,收拾收拾……”>
他截断了话语,猛然回头!>
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凰今默正在坠落的那具尸体,在半空中竟然腾起了赤色的火焰。>
那火焰又急又烈,只是一卷,便将整具尸体都吞没。>
赤色火焰收为一个拳头大小,又骤然铺开,铺开成一个巨大的火球,在不赎城的上方熊熊燃烧!>
其间尤其炙烈的位置,甚至于隐隐染成了黑色!>
有隐约的凤影映照在半空。>
在死的寂然之中,有生的萌动。>
在无尽的寂灭里,有神圣的变化在发生。>
铁退思看着这个巨大的火球,像是看到了一面镜子。>
镜子中有另外一个世界。>
而这赤焰中的黑炎渐渐扩大,渐渐勾勒出一个具体的轮廓。>
如瀑的黑发,孤冷的凤眸。>
微抿的唇,完美的身段。>
冷艳绝伦的凰今默,身披黑色华裳,如仙如神,自那火焰中重生了!>
堂堂天工真人铁退思,有着无法掩饰的震动。>
洞真之境,洞见真实。>
他绝无可能被一个神临修士所欺瞒,所以他刚才一定是真正杀死了凰今默。>
所以此刻的凰今默……>
也是真真切切的已复生,自死而生。>
这是传说中的绝巅神通——凤凰涅槃!>
不死之神通!>
凰今默跟庄高羡对峙时,说她可能是唯一一个可以搏杀真人的神临修士。>
她在天工真人铁退思打上门来的时候,直接以生死相论。>
都是因为这一点。>
因为她有这不死的神通!>
几乎是在铁退思醒觉过来的同时。>
凰今默的身影已迫近。>
“放开你的脏手!”>
此时她的凤翅刀已经跌落地面,所以她是两手空空。>
她两手空空但她凤眸中的杀意如此清晰,她的脚步如此坚决。>
她冲向铁退思,仿佛根本不知何为当世真人!>
不。>
她知晓何为当世真人。>
可这个当世真人,不知道何为凰今默,不知道谁是凰唯真!>
这个墨家出身的所谓真人,怎么敢那么牵着祝唯我?>
怎么敢如此撩拨她的愤怒!>
凰今默那染着黑色蔻丹的美丽双手,就在铁退思的面前如花绽开。>
花开一世界!>
风霜雨雪,落叶飞花,碧空雷霆,怒海孤舟……>
几乎无穷无尽的意象此起彼伏,此生彼灭,融为一炉,合成一个世界,尽在一印中!>
此乃凰唯真所传无上印法,山海典神印!>
姜望所学之毕方印祸斗印,也只是其中两种。>
大楚三千年来最风流,昔年凰唯真,仗之以纵横天下!>
凰今默虽然远未到当年凰唯真一推八百七十一印的境界,这九百多年的时光里,却也断断续续累积了三百六十五印。>
这是一种简直无法形容的力量。>
是此方空间此方时间都难以容纳。>
她金躯玉髓的身体也根本无法支撑,在印出的同时已经开始毁灭。>
但是在毁灭之前,她的印法已经临身!>
这如何只是一双手?这是泱泱大楚的无尽风流!>
铁退思五指一握,可规则之线根本无法凝聚。>
他后步而撤,可堂堂当世真人,竟也一下撤不开!>
那幻生幻灭的辉煌世界,在那双美丽至极的手中,不断演化,不断推进。>
而终于撞至他的面门。>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铁退思反覆五指,盖住了自己的脸。这一瞬间无法再保留!元神立在元神海,叫天地受命,见万法本真。>
天工巧为,在万分之一的刹那里,将空气编织成了盾,将元力编织成了墙,将空间编织成了锁!>
凰今默的印法落下了。>
空气编织的天工之盾,一瞬间被打穿。>
元力编织的天工之墙,顷刻已崩解。>
空间编织的天工之锁,一触即溃!>
凰今默的印法压在了铁退思的五指上,按住了他的面门,还在往里按!好像要将这一颗真人的头颅爆掉!>
劲力消失了……>
那难以形容的恐怖力量,只辉煌了极其短暂的刹那,便已经消散。>
凰今默连人带印法,已经消失得干净。却是自己无法承受这等极限的印法力量,在印死铁退思之前,先一步身死。>
铁退思缓慢挪开覆面的五指,竟然觉得脊背有些寒凉。>
他这五指的指骨,已经明显有凹进去的痕迹。>
对于任何一位当世真人而言,神临都不够强大。>
但是一个身具不死神通的神临,就连真人也不可能忽视。>
神临的攻击通常也的确很难跨越规则的鸿沟。>
可凰唯真传下来的力量,尤其是在凰今默能够倚仗不死之身无限拔催的情况下……的确有杀伤真人的可能!>
实在是挑战常识,实在是超乎想象。>
这样的神临强者,古今难再寻。>
他好不容易陪着戏相宜出来一趟,接到钜子令顺手执行个任务,竟然就碰上了。>
铁退思也不知这是自己的幸运还是不幸。>
就在他的这种警觉之中。>
那赤色的火焰再一次燃烧在空中。>
一卷卷过尸身,俄而收缩又铺开。>
赤焰之中见黑焰,自此死地而见新生。>
凰今默那美丽的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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