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探监
田帼停下了步子，两人背向而立，都没有回头。
“母后，您知道什么了？”苻峻的声音在用力的克制。
“皇上，您是想要选择自欺欺人还是想要知道真相？”田帼的声音字字若冰珠。
“儿子应该知道什么？”
“苻屹是你一母同胞弟弟。”
“知道了。”苻峻同样冰冷。
田帼站了一会，挣扎犹豫着要如何做，最终迈步离开御书房中。
苻峻无奈的双手掩面，内心纠结挣扎，耳边犹响着田帼的话：“您是想要选择自欺欺人还是想要知道真相？”
苻峻用力甩下双手，不禁略提高声音吩咐道：“林园，宣金蟾执，调取秋狩夜记录。”
“是，皇上。”
林园见苻峻不开心，赶紧去办事了。
***
豆蔻的伤口看着厉害，却只是皮外伤，对于太医来说，这种伤最拿手了，加上皇上重视，太医院因蛇吓事件才被罚过，对豆蔻这最是上心，用药全是最好的，太医亲自换药，这才三四日，伤口全结痂了。
豆蔻每日里也不能走动，脚上缠着纱布，腿上蛇咬的伤口已经结痂，都在快速好转中。
豆蔻托腮，望着外面的繁茂树木，无聊的想着事。
心中难得如此闲适，难得如此期待着皇上的到来。
可是那公务每日里都那么多，那么忙，他都要到掌灯时才能来。
今日才下午，太阳那么好，离掌灯时间还有一个多时辰，可豆蔻就是什么都不想做，就想在那等着，等着时间的流逝，享受着自己这份心境。
脚步声响起，林园才进来，豆蔻欣喜的张望着，身子探出了窗子外。
苻峻踏步进了宫中。
“皇上，皇上……”豆蔻伸着胳膊热情的招着。
“你小心点。”苻峻几步过来，将她接住。
“你怎么过来了？这还早呢。”
豆蔻眼中抑制不住的欣喜，灼灼明亮的盯着他。
“坐好。”
苻峻让她坐好，从门慢慢走到了内堂中，在豆蔻眼神看不到的地方，陡然停住，纠结着。
豆蔻一直微笑祈盼的探头望着寝宫的门，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苻峻的身影却并未在门前出现，豆蔻祈盼的表情中加入了疑惑，笑容慢慢消融不见。
正在这时，苻峻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毫无停滞的走了进来。
豆蔻满脸笑容堆在了她的脸上，一直盯着他，若他是世间唯一最重要的。
望着她孩子气不遮不掩的期待与开心，苻峻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细腻的脸蛋，爱不释手的轻抚着。
“豆蔻。”
“嗯。”豆蔻这才感觉到苻峻与平日有些不同。
“去看看苻屹。”
豆蔻心中“咯噔”一下，垂下头，避开视线，脸红一阵白一阵，失措地愣住了。
抚在豆蔻脸上的手指变得冰冷而僵硬，轻轻的掐住了她下巴的颌骨上，还在微微施力，强制地抬起豆蔻的脸……最终用力的甩开，苻峻甩袖离去。
清音赶紧来到豆蔻面前，担心的望着豆蔻。
豆蔻平复着自己的心跳，眼神镇定的望着清音，也安抚住了惊慌的清音。
这一切都是会来的，自己做过无数次的预判了，事到临头，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冷静下来。
至少不是自己预计的最坏状况。
生活就是预计最坏的状况，朝着最好的方向努力。
“清音，备车。”
“娘娘？”
清音知去会出问题，不去也会出问题，左右为难，没有正确的路。
“备车。”
豆蔻安抚的拍了拍清音的手，安抚而有信心的对她一笑。
这份自信不论是真是假，安抚人心很有用。
***
昭王谨慎一生，没想到这次被太后所逼，终是犯下大错，被皇上撤职，豫王暂代宗中司。
豆蔻马车停在宗中司前，豫王亲自带着众内监已经在候着了。
豫王乃是王爷，又是宗中司丞，本不必这样，但皇上为豆蔻杖毙整个宗中司的事令整个宗中司一片恐慌，新来的内监心中害怕，非让豫王领着众人隆重的来接。
在朝廷中，“崇淑妃”这三个字已经等于是“祸国妖妃”的代名词。
豆蔻并不知有这些话传着。
豆蔻缓缓的下了马车，一走路脚还微微有些疼。
豆蔻并不认识豫王，只得点头示礼，也觉得迎接的人跪倒一片，实在有些隆重，心中想着是皇上先派人来通知过了吧，也没有太在意。
“我奉皇上的命令来看望珂王。”
豫王躬身，下面的人忐忑的引导着豆蔻前往男监地牢。
豆蔻在地牢内监殷勤的引导下，慢慢走下地牢。
豆蔻面沉如水，一阶一停的走了下来。
一进来就看到苻屹正躺在简陋的木床上，身上搭着一床薄被，手臂架在硬枕上，头枕着手臂，脸冲墙，高大的身躯侧成一道山脊。
簌簌的走动声苻屹也全无反应。
豆蔻盯着他看，心沉沉若冰底水，说不清是恨是怨是生气还有其它，复杂极了。
牢中有一方小桌子，上放着两菜一汤，未曾动过，已经凉透。
豆蔻心中从莫名的裂缝流出了心疼，将怨恨与气愤缓缓的消解、取代。
内监官小心的觉察着豆蔻的心情，加上里面这位珂王也不是好惹的主，内监官心中更加忐忑。
豆蔻轻仰下巴，内监官走到了苻屹的牢前，轻轻打开了牢门。
原来牢门并未锁。
门轻轻打开的声音，加上有人靠近的感觉，令苻屹心中烦躁，猛的坐了起来，瞪向内监官，刚要暴声怒吼，一眼看到了站在牢外的豆蔻，所有的情绪如同被狂风卷走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清音带着内监官赶紧离开，牢中只留下他俩从。
“豆蔻？！”
苻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猛的冲了出来，没有减速的陡然停在豆蔻身前，衣服扑面而来，他身上的味道裹挟而来，如同往日相见时一般。
苻屹欣喜地上下打量着她，从她干净的衣着就知道，她并未象自己一样在牢中一直关押，忍不住心中微微放松。
苻屹的衣服全脏了，皱得像一团咸菜，头发乱了，还胡乱混着牢中的干草；身上各种微饰也纠结在一起，没有一处是整洁干净的。
豆蔻不禁心中一酸，终是没有自己以为的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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