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葬祥鸟(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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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两个伤心人凑在一起缅怀对他们来说同样重要的人,还是别有目的,都显然是不太正常的,秧苗瘦,像个小孩子一样坐进了超市的手推车里,被白琮推着慢慢往前走。

李婷虽然现在已经是拥有豪华别墅的人了,但她的习惯还是没有变,过日子的时候还是很精打细算的,秧苗对这一块也没什么概念,还是等她和沈浪结账走了之后才听白琮说:“她买的都是最实惠的组合,比单买或者其他规格的大概要便宜三百多块钱。”

三百多块钱对秧苗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她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呢,家里的卡虽然没有人冻结,但她自己很争硬气,一直没再用,即便如此,她在实验室工作的收入也不低了,虽然不至于非常大手大脚,但也没有这样节约的意识,一时不知道该给出什么样的表情。

白琮多了解她啊,看她一个表情就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了,当即短促地笑了一声:“行了,现在不是工作时间,我们还是先想想今晚吃什么吧。”

他们那个小公寓,本来空间也有限,再加上两个人工作都忙,平时也不常开伙,除了过年那几天年夜饭太贵了,白琮舍不得之外,大多数时间都是靠外卖度日的。

秧苗这天心血来潮,非要亲自下厨,对此白琮表现出极大的担忧:“现在物价这么贵……”

秧苗兴奋地打断:“所以才更应该自己在家做嘛!”

于是白琮只好把后面那半句“你就别浪费材料了”给吞了回去。

结果当然是在秧苗的手被烫伤之下结束,要不是白琮及时把起火了的锅处理好,可能整个屋子都要被她烧着。

秧苗十分心虚地说:“我没想浪费钱来着……”

“行了,人没出大事就是万幸,”白琮看着她手上烫起的水泡,心疼还不能外露,生怕她顺着杆就往上爬,以后继续作,就皱着眉给她上药,“我就去交个水费的工夫,你就能作成这样,我也真是服了你!”

“那你还真是太小看我了……”秧苗看他脸色不对,立刻道歉,“对不起师兄,我错了。”

她总是有本事让人不忍心责备她,白琮叹了口气,除了心疼之外又多了几分惆怅,这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他陪着秧苗回家,结果让人父母看见自家闺女为了给他做饭手都烫伤,谁能给他好脸色?

秧苗多聪明啊,眼珠子一转就猜到他在想什么了:“你可放心吧,要不是你,我根本都不会回家过年,他们应该感谢你才对。”

“……”虽然也是事实,但是事到临头,想也知道她父母会不会这么想。

“你手里捏着王炸呢你怕什么?”秧苗晃了晃头,“不过师兄,咱们今晚吃什么?”

她的手烫伤了,需要忌口,很多东西都不能吃,到最后白琮去煮了一锅白米粥,告诉她:“你给我老实点!这段时间天天晚上吃宵夜,你看看你都胖了多少了!”

这句话对秧苗来说简直晴天霹雳:“你乱讲!我裙子都还能穿得进!我怎么就胖了!”

然而体重秤不会说谎,她上完秤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白琮这段日子一直忙着查案,三餐不济是常有的事,比之前又清瘦了不少,现在两个人站在一起,还真是胖瘦区别十分明显。

秧苗垂头丧气:“我配不上你了师兄……”

“……不至于,”白琮捏了捏她脸上的肉,“我很欣慰啊,总算是,啊,长了点肉。”

秧苗总觉得他那个“啊”前面被吞掉了什么关键信息,想通之后立刻炸了:“你说我是猪!”

白琮笑着被她压倒在沙发上,陪着她闹了好一阵,最后才拍拍她的背说:“行了,再闹下去晚上要睡不着了。”

结果这句话不知道被她曲解成了什么样,一个人荡漾地笑了很久。

到了晚上真正失眠的变成了白琮,他看着秧苗呼吸匀净的熟睡了,自己一个人辗转反侧到天亮,第二天早起眼下乌黑一片。

秧苗见了十分惊讶:“你晚上干嘛去了,怎么憔悴成这样?”

这话白琮怎么接?难道要说因为今天要去见准岳父岳母,紧张?

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承认的!

年礼是秧苗帮着挑的,价格不算太贵,一来免于有跪舔之嫌,保持了白琮自身格调,二来也不至于失礼,总而言之是一份恰到好处的礼物,这让他们进门之后,原本准备挑刺的谭昕蕊顿时所有话都噎在了嗓子眼儿里。

谭昕蕊心想:“这死丫头,肯定是她帮着挑的!”

秧苗心想:“小样儿还想跟我斗?”

白琮心想:“还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秧家的年饭是阿姨准备的,谭昕蕊自己也亲自下厨做了几道拿手菜,虽然秧苗嘴上没说,但连白琮都注意到,她的筷子总是往谭昕蕊做的那几道菜里夹,把她妈哄得一开心,连带着对白琮的态度都友善了许多。

只可惜吃完饭,很快来了个不速之客。

陆放提着大包小包过来,美其名曰“拜年”,被秧苗当场戳穿:“有大年三十来拜年的吗?你是来蹭饭的吧?”

“是啊,你又不邀请我,我一个人在岳城,多寂寞啊,”陆放也不反驳,“叔叔阿姨过年好!”

这次谭昕蕊的态度明显热情起来,连秧吏都对他连连称赞,气氛一下子暖了起来,白琮冷眼旁观,俨然陆放才是他们的准女婿,好像除了自己之外,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所以又是何必非要来自取其辱?

他扭头看向秧苗,秧苗正紧张地看着他。

罢了,为她,一切都值得。

秧吏很快把陆放单独叫进了书房,说是有生意上的事要谈,秧苗直接来了一句:“他们俩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了,还谈生意……”

白琮借故溜去了卫生间,一楼客厅里只剩谭昕蕊和秧苗母女两个人。

谭昕蕊实在是无法理解:“你到底看上那个白琮什么了?”

秧苗思考了一下怎么形容她的感觉,最后回答她妈妈:“他让我从未如此迫切地希望世界少一些棱角,是他让我的温柔慢慢生长,我想让他的梦想徐徐开花。”

这酸臭气让谭昕蕊哆嗦了一下,秧苗这个回答让她更无法理解了:“他什么梦想?就他那么个小警察,难道希望的是世界和平?”

“妈妈,你从来没有真正设身处地站在别人的立场上思考过哪怕一次,”秧苗说,“他的梦想纯粹又动人,就是希望实验能够尽快取得突破性进展,能让时光倒流,阻止他师父当年的一念之差。”

谭昕蕊隐隐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她颤抖着声音问:“他师父是……”

“冯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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