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一十八章 真正的真相
这些人的出现就像杀手一样,但他们并没有穿着杀手惯用的夜行衣,而是农家弟子服饰。>
在章邯的戒备中,不知哪一个人开口了:>
“神农老祖尝遍百草,有很多的收获,这是其中一个。”>
“此香名为——牡丹花下!”>
随着声音,章邯也注意到了自己中毒的原因——一根不知何时在屋中点燃的线香。>
毒素应该来自于线香燃烧升起的烟雾。>
“你们是……神农堂的人?”>
“朱家?”>
章邯判断出这些农家弟子打扮的人的来历。>
对方也很坦诚的承认了,“朱堂主让我等来送你上路。”>
他这一承认,反而让章邯真正确认了他们的身份,冷笑着回应道:>
“是农家的牡丹花下,还是罗网的千蛛噬梦,我还是能分清楚的。”>
对方不再废话,“动手!”>
管你能不能分清楚,等你死了,还不是说你是谁杀的就是谁杀的。>
下一刻,一群人就围攻上来。>
章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剑客,但没了兵器对他还是造成了严重影响,没几招过去,就被两名杀手的剑捅进了肚子。>
一阵剧痛袭来,他眼前一黑,然后猛然从屋内惊醒。>
看着周遭熟悉的环境,章邯愣了愣神。>
“是梦?”>
刚才的刺杀,只是一场噩梦?>
不过他这次醒过来,所面临的情况跟之前貌似区别不大,屋内昏暗一片,除了他本人再无任何声息。>
他起身推开门,整个走廊阴沉昏暗,空空荡荡。>
之前好歹还有百战穿甲兵的尸体,这一次连尸体都没了。>
章邯转过身,再次看到了燃烧的线香。>
尽管不知道有没有用,章邯还是抄起旁边书桌上的一根笔甩出去,将线香打碎。>
接着,气氛突然一变,身后的房门又一次自动闭合。>
章邯惊然回首,什么都没看见,却有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一个人在梦中被杀,会不会真的再也……无法醒来!”>
话音到最后,逐渐变得清晰,最终章邯确定声音就来自于……他身后。>
他转身一看,果然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道人影。>
章邯没敢仔细看,第一时间向后鱼跃撤身拉开距离。>
这个过程中,他也看清了来者是谁。>
一身帝国禁卫军甲胄,手里握着一把大剑,正是罗网头号天字一等杀手——>
“掩日!”>
章邯的心悬了起来。>
没有兵器的状况下面对天字杀手,和自杀无异啊!>
………………>
大泽山,炎帝六贤冢外。>
随着农家众人和鬼谷纵横之间的不断僵持,时间一点点被消磨掉,此时日头已经偏西,阳光逐渐昏黄。>
在沉默中,一名农家弟子跌跌撞撞的从山谷外冲了进来。>
虽然这场景颇有既视感,但并没有人怀疑这个弟子是不是别人伪装的。>
因为他们都清楚的看见了他背后插着的好几根弩箭。>
“各位堂主!”来人尽力大喊,只是虚弱的身体已经没有力气。>
离得最近的司徒万里赶紧迎上前却没来得及扶住,对方先一步直接摔倒在地。>
被司徒万里扶起后,他嘴唇颤抖着禀报道,“帝国……大批帝 队已经包围了整个大泽山,弟兄们……死伤惨重。”>
说完一句话,他强撑着的一口气也就算了,头一歪当场去世。>
听到这个消息,农家众人或惊或怒,反应不一。>
也有高兴的,比如说田蜜。>
田言依旧淡定,丝毫不着急,还示意其他人稍安勿躁。>
事情要一件一件办,帝 队的进攻肯定要应付,但现在的关键还是先把侠魁之位定下。>
否则的话,怎么对付帝 队呢?>
六堂各自为战吗?>
那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这一点,脑子没问题的人都清楚,所以尽管心中急躁,可田虎他们还是耐住了性子。>
然后,田言的矛头就继续对准了鬼谷纵横:>
“你们无力和帝国对抗,现在就想拉上农家的十万弟子,成为自己手中操控的刀剑,与帝 队厮杀血拼!”>
这话说的就很莫名其妙。>
王离的大军都打上门了,就算盖聂他们完全不掺和农家的事,农家还是得跟帝 队血拼。>
这属于是不管三七二十,强行扣帽子。>
对此,卫庄盖聂一脸淡定,表示无所谓。>
田言此时的目光,投向插在地上的属镂剑,抬手虚空一招,泛着金芒的粉色真气萦绕流动,隔空牵引属镂剑吸入自己掌中。>
而后挥剑一扫,剑气荡漾四散,带起一阵强风。>
这一幕惊呆了许多人。>
在场的人都不是庸手,也都能感受到田言长剑挥洒间洋溢的剑气有多么的锋锐犀利。>
这种实力,不逊色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这还是那个公认的病弱少女吗?>
最傻眼的就是田虎,他感觉自己彷佛今天才真正认识了自己的亲侄女。>
展现出真实实力的田言抬手一把扯掉碍事的披风斗篷,同时也撤散了戴在胸前的七星珠草,纵身后翻一跃,跳到炎帝六贤冢门口石阶的最高处,看着下方农家众人,肃声说道:>
“农家生存还是毁灭,就在今日一决!”>
………………>
与此同时,大泽山外围多处区域已经陷入了战火之中。>
王离的百战穿甲兵有条不紊的逐渐合拢完成包围圈,占据最关键的有利地形。>
而他们所遭遇的连首领都没有的农家弟子根本无力与他们抗衡,彷佛待宰羔羊一般轻易被屠杀干净。>
原本环境优美,水木丰盛的大泽山,迅速被大量焚烧的草木,染红的河流,以及大片大片的尸体所取代。>
而这,还只是前奏,是百战穿甲兵发起进攻的前期准备工作,就已经让农家溃不成军。>
当然,六堂堂主几乎全都不在,失去高层指挥,外加袭击来的突然也是农家溃败的主要原因。>
不过,还是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双方的战力差距。>
这也是为什么古寻等人意识到农家要正面对抗百战穿甲兵时,都感到非常棘手。>
所谓的十万弟子,所谓的地泽大阵,说穿了都更接近噱头,真正能发挥出多少效果,实在难说。>
倘若无法将十万弟子有效的,严明的,完整的组织起来,那和十万头猪的区别不大,至于阵法什么的更不必说。>
呃……可能还不如猪。>
猪受到攻击至少会发狂,而人……或许只是吓到不能自已。>
某处山壁之上的制高点,骑着马的王离居高临下俯瞰着逐渐混乱起来的大泽山,露出了由衷的满意笑容:>
“哈哈哈……真是一个杀人立功的好天气啊!”>
实际上,现在已经临近黄昏,天气完全谈不上好坏。>
王离的开心,完全来自于自认为即将到手的十万颗人头。>
别说是战事渐少的如今,就是他祖父父亲还活跃着的,七国并存的时期,这也不是一个小数字。>
岭南之战打的声势浩大,但能否斩获十万颗人头都是个未知数——岭南军队人少。>
当然了,帝国的军功按人头数算,但并不只按人头数算。>
毕竟不同的脑袋,价值不同。>
岭南环境苦厄,战事艰难,敌军战斗力又极强,人头的价值远比农家这些菜鸡强得多。>
不过价值再低,数量达到十万以后也是一笔天大的功劳,是王离急需的证明自己能力的垫脚石。>
对王离来说,军功本身并不是最重要的。>
他已经是上将军,帝 队的最高层,再进一步就是当上国尉,然后就是升爵封侯。>
对于如今的帝国而言,封侯的难度远比过去要高的多,王离已经不指望了。>
他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当上国尉。>
但是以他的家世,以他现在的军职,哪怕干熬资历,不出意外的话迟早也能坐上国尉这个最高武官的位置……当然坐不久——严格来说,现在帝国的最高武官是太尉,但只是虚设。>
也不只是他,谁在那个位置上都坐不久。>
所以王离的仕途,其实早早的就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军功于他而言重要,但又没那么重要。>
他看重农家的十万颗人头,主要还是因为自身要强的性格,希望借此证明自己,摆脱王翦之孙,王贲之子的名头。>
就像蒙恬,提起他没人会第一时间想到他是蒙骜之孙,蒙武之子,倒是蒙武很可能被人想到是蒙恬之父。>
………………>
大泽山,炎帝六贤冢外。>
相比较志得意满,满面春风的王离,农家这边的氛围就低沉的多。>
田言的种种举动,都在向农家众人传达同一个信息——她才是一直隐藏暗中的罗网天字杀手属镂。>
对于这一点,不论是和田言站一队的司徒万里等人,还是和田言不太对付的陈胜二人,都不是很能接受。>
农家的状况已经够糟糕的了,他们真的不希望继续恶化下去。>
尤其是现在王离已经带兵打上门的情况下。>
但,既然发生了,也不可能无视。>
对田言没什么好感,且对罗网抱有强烈感情的陈胜第一个发起了质问:>
“你是帝国罗网的人!?”>
“那和田蜜之流有什么区别?”>
同样对罗网抱有强烈感情的吴旷立刻跟着帮腔,“帝国现在要剿灭农家,你身为帮凶,居然还妄想自居侠魁?”>
扯去披风斗篷,整个人利落许多的田言抬步迈下台阶,同时反过来质问二人道:>
“陈胜堂主难道不曾为罗网效力?”>
“吴旷总管自己不也受命卧底罗网,甚至亲手重创了侠魁。”>
“如今你们回到农家,又该怎么说?难道你们跟田言也是一路人?”>
这话乍一听是强词夺理,仔细想想……也不能说没有道理。>
你们可以说自己是被迫加入,是刻意卧底,以此来洗白自己,凭什么就一棒子把别人打死呢?>
吴旷皱了下眉头,倒是捕捉到了一个小细节——田言知道他对侠魁动手的事。>
知道这一点的人除了他以及陈胜朱家外,就只有罗网杀手,而且还是高级别的杀手,也就是说田言确实加入了罗网。>
陈胜二人暂时被驳倒,田虎又跳了出来。>
他其实已经彻底熄灭了和田言争夺侠魁的念头,但是田言现在不仅深陷和罗网勾结的指控,最重要的是还牵连到弑父的丑闻。>
这一点他必须搞清楚。>
“阿言,我就问你一句,你有没有杀害大哥?”>
田言用无辜且愤怒,同时夹杂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田虎:>
“你怎么能怀疑我!?”>
“因为外人的三言两语,你就能怀疑是我杀了……”>
田言话有留白,意思却很明确。>
田言和田猛是什么关系,你们怎么能真的怀疑是田言杀了田猛呢?>
田言态度一强硬,田虎说话就有点底气不足了。>
他其实也很难相信这一点,或者说打心底里就不信,否则的话早就跳脚跟田言打起来了。>
田言和田猛父女俩自小关系不是很亲近,但从来也没表现出过任何矛盾,无论如何田言也不可能随随便便把亲爹杀了。>
但局势发展到了这一步,田虎虽然不信,可不问个清楚,心里又有些没底。>
“大哥死的蹊跷,你又突然和罗网牵扯起来,我……我不得不怀疑。”>
说到后面,田虎还有些不敢直面田言。>
怀疑女儿弑父,这种行为可以说是最严重的指控,或者说污蔑……如果情况不属实的话。>
卫庄这时噙着笑意插话道,“那属镂剑你打算怎么解释?那是杀死田猛的凶器,无可辩驳。”>
田言一晃属镂,淡定的回答道,“这把剑,不是我的。”>
“哦?”卫庄拄着鲨齿,饶有兴致的看她表演。>
“这把剑来自于真正的属镂。”田言进一步解释道。>
“真正的属镂?”田虎满脑子问号,挠着头疑惑道,“怎么又来一个……到底谁才是属镂?到底有几个属镂啊!?”>
“我被搞你的好乱呐!”>
“属镂,自然只有一个。”田言深吸一口气,详细解释道,“其实烈山堂中被罗网盯上的目标,并不只有一个人。”>
“我也在其中。”>
“你?为什么他们还要杀你?”田虎瞪大眼睛,感觉更加糊涂了。>
田言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或许是不希望农家有太多聪明人。”>
“罗网的目的是激化农家内部矛盾,而我的存在,或许会阻碍到他们。”>
理论上来说,被称为农家女管仲的田言有看破罗网布局的脑子,也有破局的能力。>
她天然具备田虎的信任,尽管并不能完全左右田虎的想法。>
同时,因为自幼体弱多病,和田猛势同水火的朱家,对田言却并不敌视,所以她也能取得朱家一定程度的信任。>
这样一来,就有调和双方矛盾的可能。>
罗网因此想除掉她,可以说合情合理。>
当然,也只是合情合理……就是不合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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