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红白喜事(一)

第十七章 红白喜事(一)

人比人,气死人。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人和人之间还是有很大不同的,特别是在遇上同一件事的时候待遇大不相同。比如同样是死亡,普通人说得好听点就是死,说得不好听就叫“挂”.。而假如你是个大臣又或者是皇亲国戚,那么你的死就应该称之为“薨”。再假如你是皇帝或者是太皇太后,那么叫“薨”显然也不合适,你得叫作“崩”。

而之所以用“崩”字而不用“薨”字,据说是因为“崩”字最有气势。想象一下,一座高耸天际的大山呼啦啦的一下子崩掉了,那阵仗何其壮观?既然人和人不同,那么尊贵的人就算是死,当然也就要比其他人死得更加气势磅礴一点,用个“崩”字也就恰得其所。

“死得气势磅礴跟死得像条土狗,有区别么?不都是死么?”杨翼跪在地上,胡思乱想……

这里崇宁宫,大宋朝的皇城。杨翼是在梦乡里被人叫醒,然后溜达而来的。事实上,在来的路上杨翼就已经从带路太监的嘴里得到了这样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太皇太后娘娘要“崩”了。

“不是吧?”杨翼当时就一肚子不爽,老太婆早不崩晚不崩,我那中央太学还有诸多改革措施就要全面展开的时候你就崩了,还真会找时间啊!你这一崩我所有的计划全部都得停下来,待到你的丧事搞完都不知道猴年马月了,大宋朝搞这些东西最是繁琐不过。

待进了皇城之后,杨翼就发现这事绝对是真的,光看那些个太监宫女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悲凄的表情就知道,高太后这一崩真还就像泰山崩塌一发而不可挽回。

既然不可挽回,杨翼就认为自己有必要准备一下。从宣德楼到崇宁宫的路上,杨翼一直在想要是高太后就死在自己面前,那么自己应该有什么样的表现。

“号啕大哭是肯定要的!”杨翼有些拿不定主意,关键是没经验啊!以前读的那些书好像也没说起过这事:“可是光哭似乎还不行,总得喊点什么吧?”

由于高太后的身份实在太过高贵,很显然像“娘娘!您死得好惨啊!”这样的话是绝对不能喊的,毕竟“惨”和气势磅礴实在是不沾边。可是要喊“娘娘啊!您崩得真是气势辉煌何其壮观啊!”似乎也有点不太合适。

思来想去,走到崇宁宫大门口的时候,杨翼才想清楚这个问题。估摸着娘娘要驾崩,被传诏来的大臣绝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个,反正到时候有样学样,看看别人怎么表现自己再模仿一二也就是了。

结果一进崇宁宫杨翼就发现自己错了,不是什么东西都学得来的,原因是他看见了面带喜色的蔡京。要说蔡京现在不过区区一北门承旨,能有资格参与到目下这样重大的场合,并且还一副诡异的表情,实在是让杨翼奇怪得很。

待到杨翼仔细看清楚了殿中的情况方才醒悟过来,大殿之内的臣僚不过区区数人,除了蔡京还有王存、赵瞻和张商英。“原来是这么回事!”杨翼暗自嘀咕:“王存中间派,赵瞻墙头草,剩下的人连我在内都算是新党一流,敢情小皇帝这是自己给自己安排托孤人选!说起来这也算是一大创举啊!难怪蔡京面色如此诡异,这狐狸做梦都想着上位的这一天!”

尽管如此,招呼还是要打的。虽然杨翼自认为学不来蔡京那种诡异的表情,但这并不防碍他调侃一番。

“蔡大人!近来身体可好?”杨翼一副严肃的表情:“这大半夜的把蔡大人从床上拉起来,真是辛苦了!”

“子脱!”蔡京奇怪道:“何出此言?娘娘病体沉苛,我等臣子忧心以极啊!区区睡眠又有何足挂齿?若老天让娘娘病情好转,我蔡某就算永远夜不成眠,那也是心甘情愿滴!”

“哦!蔡大人所言极是,只不过本相说的不是那么一回事!”杨翼扯过蔡京低声道:“看蔡大人表情,悲凄里透着愉悦、痛苦里透着舒爽,整就一欲仙欲死啊!嘿嘿,大人莫非刚刚正在行**之事,顶峰中被叫到宫中来?夜不成眠大人倒是无所谓,可若是让大人从此不能尽人道,来保佑娘娘病情好转,不知大人是否愿意呢?”

蔡京一脸的尴尬无言以对。说起来当他在家中听到太监传旨的时候那真是乐坏了!高太后要死了,而且自己居然还被传诏入宫,多么幸福的一个夜晚啊!只不过无论如何表面上还得压抑住喜悦,装出一副悲凄的模样,这滋味可不好受。蔡京心里明白得很,杨翼这人出了名的难缠,摆明着调侃自己,偏偏又不能发作。你要回答说不愿意,那你就是跟高太后过不去,可你要回答说愿意,那不就成太监了么?

杨翼暗笑一声,溜达过去看王存和赵瞻。那俩老家伙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王存这人固然是忠心耿耿,可是他忠于的乃是皇室而非高太后本人,所以他扳着个脸眼睛朝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而赵瞻坐在王存的旁边,也扳着个脸眼睛却四处乱转,很明显正在紧张的盘算着局势,看看待会刮什么风,自己好跟着往下倒。

众人打完了招呼之后,由于还没有传诏见驾,所以五个人就凑一块商量。毕竟太皇太后病危了,作为臣子在这种时候不做做样子探讨一番解决问题的办法,如果流传出去就有点不太好听。

只不过病是要医生来医的,这伙人不是医生,议论了老半天也不可能议论出什么好法子,说来说去无非就是祈求老天保佑罢了!而这样祈求的话语说一次是忠心,说多几次就似乎有点做作,反正大家心知肚明高太后这次在劫难逃也就是了。于是议论会就变成了沉思会,大家围坐一块,傻乎乎的看着崇宁宫里那些忙忙碌碌进出的太监和宫女,在昏暗的灯火中晃来晃去,直到童贯跑过来传话,这场沉思大会才告一段落,也就是这样,才有了杨翼跪在地上胡思乱想的一幕…...

“一个死字,搞出那么多名堂,这就是俺们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之处?”杨翼这么想着的时候,崇宁宫里寂静无声,跪在地上的不止他一个人,所有人都在等着躺在榻上的高太后说话。

高太后的样子很憔悴,昏迷将近半年之久,忽然之间就醒了过来,她已经分辨不出白天和黑夜,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指点江山!然而她是太皇太后,曾经有着“女中尧舜”这样英明伟大的称号。她的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命不久矣!可是帝国,大宋帝国,却要永远的传承下去。

往事一幕一幕的从眼前流过,像歌谣又像是传说,或许有些确实经历过,又或许只是幻想。“幻想?我还能幻想么?”高太后静静的看着眼前跪倒一地的人们,在昏暗的灯火中人们都露出悲凄的表情。她想笑一下,可是脸上却传不来一点感觉。她知道,自己真的要死了。

“王存、赵瞻、杨翼、张商英、蔡京!”高太后用力看着地上的几个臣子,心里相当的失望,又或者有点愤怒。为什么范纯仁文彦博不在这里?为什么刘挚范祖禹不在这里?这是谁出的主意?赵煦!也只有我的名义上的孙子赵煦,才能作出这样的决定。

“社稷之臣啊!却只来了一个王存!”高太后没有力气摇头,却能够转动自己的眼珠,小皇帝伏在塌前低着头,看不到面庞。但是高太后知道赵煦在想着什么,赵煦在自己的最后关头终于给了自己最后的一击和最后的报复。“你是为了你的生母朱德妃遭了哀家的冷遇,所以才事事与哀家背道而驰。又或者你的父亲赵项,把全身叛逆的血液都传给了你么?”高太后没有力气再想下去了,事已至此不可挽回!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去责怪的了,她已经做了她所能做的一切。给赵煦输灌过谨守祖宗旧制的观念,给赵煦找来当世的守旧名臣当过老师。她曾经一夜之间废除了王安石的所有变法,她曾经利用车盖亭案把所有的新党的骨干流放到千里之外。她对得起大宋的列祖列宗,没有把大宋葬送在那些乱臣贼子的手里。

可是她要死了,至于死了之后朝廷将会变成怎样,她已经没有必要再去操心了。赵煦今天叫来的人,已经清楚的表明了赵煦的态度。希望,或许只能寄托在那些真正忠于大宋的朝臣身上。

高太后的眼光从地上的大臣们身上流转而过。王存?老了啊!白发苍苍,还能活多久?赵瞻?一颗没有立场的草而已!张商英?骨子里充满过度浪漫的幻想家!蔡京?人渣!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高太后终于成功的动了动手臂,手指颤抖着指向了杨翼。

杨翼正跪在地上诼磨着关于“崩”字的传说和故事呢!忽然间就感到气氛有点不对,似乎有人,不!有许多人在注视着自己。抬头一看,就看到了那根颤抖的、满是皱纹和斑点的手指。

“坏了!”杨翼说不出是兴奋还是痛苦,要说高太后临终前指着自己当然是一种极大的荣耀,等天一亮事情一传出去,自己的声望当然就水涨船高。只不过这样一来就有点麻烦,且不说有可能招来刘挚和范祖禹这样不能前来的执宰大臣的嫉恨,就说目下这个环境,自己原先是打算有样学样的,现在高太后独叫自己过去,待会要是“崩”了,自己究竟应该怎样哭喊才合适呢?

没时间细想,杨翼就用跪姿移到了塌前。高太后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就这样抓住了杨翼的手。直到这一刻,杨翼才发觉自己终于有了心酸的感觉。尽管他和高太后的政治理念有太多的分歧和不同,尽管一直以来都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但是来到大宋朝的这几年,杨翼几乎处处能感受到高太后的影响,从自己那年进宫献酒开始,一直到科举、打仗、做官。所有的一切,都与塌上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有关。而高太后似乎也格外开恩,一直以来都没有打击和压制过自己。

杨翼的眼睛有点湿润了,再怎么说眼前的这个老人就要死了,而且临终前抓住了自己的手。

高太后动了动嘴唇,终归没有力气说出一句话。她望着杨翼,却又望了望伏在塌前的赵煦。

“臣明白!”杨翼这个时候终于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一字一顿道:“臣愿竭尽全力,粉身碎骨以报皇室之恩!臣必辅佐陛下,保我大宋千秋万载、繁荣昌盛!”

“唉!……”高太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娘娘驾崩了!……”童贯凄厉的声音高高响起,整个崇宁宫顿时哭声四起。

杨翼低头伏在塌前,先前想到的许多话语似乎这个时候都用不上。仔细聆听身后那帮子大臣的声音,除了哭声之外,就是“娘娘啊!娘娘啊!”这么简单的呼喊声。

“陛下!节哀顺变!”杨翼思来想去,这种时候还就得自己说这么一句话:“准备娘娘后事要紧!”……

四年二月,甲辰,英宗宣仁圣烈皇后高氏,崩于崇庆宫。遗诰:“皇帝成服,三日内听政,群臣十三日,诸州长吏以下三日而除。释服之后,勿禁作乐。园陵制度,务遵俭省。余并如章献明肃皇太后故事。”庚戌,白虹贯日。辛亥,诏梁焘、刘安世为山陵使。诏以太皇太后园陵为山陵。诏山陵修奉从约,诸道毋妄有进助。壬子,遣使告哀于辽、夏。―――《宋史。本记十七》

高太后不是普通人,所以她死了,天下震动。几天来,帝国的各个官道上,身穿白色丧服的快骑飞驰,把这个消息传遍了四方。随之而来的当然是举国同哀。

而按照大宋朝的规矩以及皇室的诏命,关于高太后的丧事,一切依照当年章献明肃皇太后刘氏的规格和程序办理。简单的说就是百官以及天下百姓都要批麻戴孝,朝中大臣着丧服的时间为十三天,而知州以下的官员为三天。在此期间的一切娱乐活动全面禁止。然后礼部的官员需要派出人员前往辽夏等国告哀并赠送一部分太皇太后的遗物。而辽夏等国需要派出二品以上官员以及宗室子弟在本国朝堂的大门口痛哭一场表示哀悼。

此外七天内必须将高太后的谥号定下,同时题写悼文、定下下葬的地点。至于什么时候正式下葬,则要等到大半年之后了。所以实际上对于朝中官员而言,真正什么事都不能干必须悲悲凄凄的时间也就是十三天而已。

十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成年人而言披麻戴孝的日子真是无奈得很,而对于孩童们而言却透着新鲜。所以不同的人总是有不同的心境,如何渡过这段无聊的时光当然也就有着不同的做法。

对于大多数官员们来说,渡过这段时间的最好做法当然就是穿着孝服相互走访,一边追思太皇太后的英明伟大,一边猜度一下朝局在这件事之后的发展。总的来说,新党们的心里当然是欢欣鼓舞,而旧党们则未免有点夕阳西下的悲怆。而最引起官员们注意的,当然就是那几位所谓的托孤大臣。

“杨翼”这个词在这十三天里再度成为了全天下的热门词汇。关于高太后临终前拉住杨翼的手这么一件事,被各路官员和百姓们渲染得沸沸扬扬。并且究竟高太后对杨翼说了些什么话,经过各种渠道传播之后也出现了无数的版本。有人说高太后叮嘱杨翼一定要光复灵武、恢复燕云。有人说高太后当时给了杨翼一把尚方宝剑,并且给了杨翼当年包龙图的权力,有空的时候可以玩一玩先斩后奏的把戏。而最离奇的一个版本是这样说的:当时你们是没看见啊!高娘娘老泪横流,拉着杨太尉的手就说了一句话“俺大宋朝,就靠你了!”

“我这人,那根本就靠不住啊!”当然,对于以上这些传闻杨翼多少有点担心。无论是官场还是民间、无论是古代还是后世,枪打出头鸟终究是不变的真理。高太后死就死了,临死还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真是心计深沉啊!

可是杨翼暂时也没有太多的办法。一来目下这种舆论迎合了所有人的需要。比如新党就把杨翼视为旗帜性的人物,他们对杨翼的地位提高自然是非常赞成,巴不得各种谣言越传越离谱,反正出头鸟又不是自己。再比如旧党似乎也在纵容这些明显不顾事实的传闻,摆明了要把杨翼放在火炉上烤不算,将来说不定还可以逼着杨翼秉承高太后遗志,不要轻易背叛高太后的既定路线,否则就给你扣上一个“两面三刀表里不一”的大帽子。

二来杨翼就算有心辟谣也办不到。本来杨翼还想搞些活动转移一下大家的注意力,又或者向朝廷提出一些有利于旧党的建议来安抚一下人心,可是按照大宋朝关于凶礼的规定,这十三天里不但皇帝不管事,任何人都不能搞事。

“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杨翼思来想去这事就拉倒了,反正做人不能前怕虎后怕狼,自己将来搞变法迟早还是要得罪很多人,关键就是争取大多数也就罢了。更何况高太后临终的时候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场,从小皇帝到几个大臣都知道真实情况是怎么回事,时间一长这事也就清者自清了。

当然,传闻暂且不理是一回事,怎么渡过这无聊的十三天就又是另外一回事。这段时间不用上朝,去哪都不合适。别的官员还能时不时窜窜门传说一下谣言,可杨翼就不能窜门,总不能跑人家府上到处去说高太后其实什么话都没说吧?这叫此地无银三百两。此外一切娱乐活动都停止了,酒楼茶肆妓院全部停业,就算想出去逛逛也显得招摇。

可是整天闷在太尉府里边极度难受,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太尉府里充满了大蒜的味道。这事是王有胜搞出来的。

“我说你还嫌不够烦?你搞这么多大蒜四处摆着算怎么一回事?”杨翼正愁无聊的时候终于逮到机会拿王有胜来撒撒气。

“我这不都是为大人您好么?”王有胜一副严肃的表情:“您想啊!这十三天要是有人上咱太尉府串门,您总得表现点悲凄之情吧?人高娘娘前脚一走您后脚就笑眯眯的当然就不太合适。注意形象,您得哭啊!至于怎么哭,就用这切好的大蒜往脸上一抹,随时随地保管您流泪。不管谁来,您都眼泪汪汪的。传扬出去,无论新党旧党,那都得说您一声忠心耿耿啊!”

王有胜这么一说,杨翼无言可对。大蒜这玩意自从汉代的张騫出使西域带回来了之后,就基本上好吃不好闻。杨翼由着王有胜鼓捣,于是乎整个太尉府里边就一片乌烟瘴气。

只不过杨翼并不知道,事实上整个汴京城都弥漫着大蒜的味道,每个人随身都带一把蒜,碰上人就往自己脸上一抹,全京城当然就笼罩在涕沫横流之中……

哪里的春天最美丽?对于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只不过在乌伦珠日格看来,留山原的春天最美丽。因为,这里就是留山原。

无数鲜绿色的草儿从土地上冒出来,鲜花星星点点的布满了整个大地,一直远远的铺向了远方那些黝黑的山体。乌伦珠日格坐在草地上,看着远处载歌载舞的人们想着自己的心事。

她是刚刚到达留山原的。在半个月里跟随着磨古斯的队伍横跨了整个河东路来到这里,却听到了高太后病死的消息。于是在河东路官员的建议下,整个队伍决定在留山原停留,等到服丧期完毕后再继续前进,一来是因为当地官员害怕这支办喜事的队伍干扰举国哀悼的气氛,二来更因为只有留山原才拥有供数目庞大的马匹食用的草料。

“天边的云彩!我的孙女!”毕格勒来到了乌伦的身边:“不必担忧!我已经让姚隆赞询问了河东路的迎接官员,他们说只要十三天的时间一过,喜事是可以举行的!”

“不!我并不是在想这事!”乌伦微笑道:“我已经有两年没见过他了!我突然想起就是在这里,他说要带我去看汴京!那座全天下最伟大的城市!”

“那么你认为汴京好还是草原好?”毕格勒在乌伦的身边坐下:“我能想到你的心思!你是不是害怕将来再也不能回到草原了呢?在心爱的草原和心爱的男人中间,确实很难抉择!”

“既然来了,抉择早就做出来了!”乌伦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看腰间的弯刀:“在白达旦的北面,我和鞑靼的兄弟一起跟契丹人打仗!我依旧希望将来还有这样的机会!而杨翼,是一个勇敢的男人,或许有一天我们会并肩出现在草原的战场!”

乌伦转过脸看着自己的爷爷,她的眼睛里有着动人的光彩:“我有这样的希望,所以才做出了抉择!我要回汴京,不是么?”……

“这是一个机会!”孙竖南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在广南统协衙门里。整个衙门里当然是一片惨白,高太后死了,就连距离京城千里之遥的广南也不能例外。

对于高太后的死,孙竖南本来没什么感觉,此处天高皇帝远,这件事情唯一的影响就是他要穿成白色而已。按照规矩他这样级别的官员要戴上白色的四脚幅巾、穿上白色的连裳、腰绖,虽说不太好看,但整个衙门都这么穿倒也就无所谓了。

“就不知陈远鸿这个爱俏加臭美的家伙,敢不敢穿成这样上街!”孙竖南每次看到自己的装束就忍不住想嘲笑一番陈远鸿:“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等日子过了两天之后,从南方传来的一个消息忽然让孙竖南有了一个看似荒唐的想法。那个消息是邕州的知州大人派人传过来的,说是交趾人在继续战争,大有把占城踏平的势头。

“我早就说过咱们发文让人家退兵纯属笑话!”孙竖南这样对他的副官说:“只不过娘娘驾崩,对于这事倒是一个机会!”

“什么意思呢?”副官莫名其妙。

“我是说让你再发一次文,这回就说俺们娘娘驾崩了!这期间谁也不许鼓捣,让他们退兵!”孙竖南坏笑道:“他们一定不会退兵!可是这样一来,事情传到俺们朝廷里,你说会引起什么样的反应呢?”

当然,这个时候的孙竖南并没有很明确的想法,在他看来由一个区区的统协衙门发文让两个国家罢兵本来就是荒唐的事情,可是如果这事扯上太皇太后的丧事,那么交趾多少也要有点表示。退兵虽然不至于但肯定要送上点礼品什么的向朝廷陪罪。统协衙门一来向朝廷表表忠心立点小功,二来这事也就顺利成章的推给了朝廷,自己也好对占城使节有个交待。

只不过,孙竖南完全没想到,就在十几天后形势急转直下,一场大宋朝从未有过的奇特战争将摆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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