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9章 白转千回（292）
嬷嬷离着好几步远，一直等苏墨白走远，才促疾步走过来。
她脸上满是担心。
“娘娘，皇上这是怎么了？”
明明刚刚还拉着娘娘的手，怎么才转眼的工夫，就变脸了？
楼千雪不想解释，搪塞道：“没事，皇上还有奏折没批，就先往忙了。”
她不愿意说，嬷嬷也不好追问，只得道：“那奴婢往看看药好了没有。”
红药和白芍被药王吩咐过，所以两人在宫里十分警惕，以免有事会走开叫人钻了空子，熬这一份药，两人一起守着。
所以嬷嬷说皇上来过的时候，两人都有点惊奇。
“皇上这个时候来干什么啊？”白芍微微蹙眉。
红药则没说话，她手拿厚棉布，包着药罐把手，将药汁从药罐里倒出来。
嬷嬷悄声说，皇上似乎不太兴奋。
白芍听了，立即就喊红药快点。
两人端着药和温水，随着嬷嬷快步往寝殿。
楼千雪看见三人进来，又瞧三人紧张兮兮的样子容貌，顿时露出笑来。
就在这时候，床榻那边有了稍微动静。
然后，她闻声羽儿喊了一声‘娘’。
调子软软的，是刚睡醒的嗓音。
楼千雪让白芍和嬷嬷过往看看，自己则接了红药端来的药汁。
药汁还很烫，她舀了一匙，轻轻吹着。
红药趁白芍和嬷嬷不在，低声问道：“少谷主，听说刚刚皇上来过了，是和皇上闹得不兴奋了吗？”
“没有。”
红药是个通透的人，不像白芍似的头脑一根筋，所以楼千雪又加了一句：“是他刚刚给我把脉，自己把自己吓着了，我可什么也没说。”
“把脉怎么会吓着？”
红药下意识就反问。
自己的话音刚落，她顿时想明确了，一双眼睛便大大地瞪了起来。
“少谷主，皇上他……他该不会是认为你有了吧？！”
红药到底是个黄花大闺女，这话说完，她就酡颜了。
实在她还想问来着，少谷主什么时候又和苏公子那什么了啊？难道是少谷主躲出谷，苏公子往找她的那几日？
可是也不对啊。
少谷主有喜，苏公子应当兴奋不是吗？怎么嬷嬷说的是他不太兴奋呢……
红药眉头蹙成了一团，她想不明确了。
楼千雪感到这事有点意思。
看红药认真思索，却又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容貌，她笑着给她解惑：“他认为我是怀了颜锦绣的孩子，所以赌气走了。”
这话里暗躲的意思简直太惊人了。
红药张了嘴，好半晌才吐出字句来：“皇上为什么会这么认为？难道少谷主你和颜公子……”
楼千雪想起那一段，就有种欲辩无词的无奈。
好在，她自己的身子是清白的。
不清白的是颜锦绣。
楼千雪轻轻抿了一口药汁，进口很苦，但慢慢的，又泛了淡淡的甜。
她吐了吐气，持续解释：“没有，当时他找过往，我不想跟他走，所以颜锦绣就编了几句谎，他信了。”
“喔……”
红药看她心情不坏，便笑着道：“没想到皇上还会把脉。”
“半吊子而已。”
楼千雪不留情地评价道。
御书房里。
苏墨白静静坐在御案后，折子摊在眼前已经超过半个时辰了，笔尖的朱砂墨也干了个透。
他没往太医院。
从坤元宫出来之后，他就直奔御书房来了。
他得冷静冷静。
实在，无非就是两条路。
一是让她把孩子堕了，二是让她留着。
这回和上次不一样。
这回他介意。
她怀了颜锦绣的孩子，这太难吸收了，假如颜锦绣在跟前，他必定抓着他打一场。
他不想让她生这个孩子。
只是，机会真不对。
他昨日才想弄掉淑妃的孩子，本日又想让她堕胎，她必定会多想的。
可是让他答应留下颜锦绣的种，这不是他的作风。
进退维谷。
这一坐，就坐到了外面天气黑透。
公公大着胆子上前，小声道：“皇上，该往用膳了。”
苏墨白道：“朕不饿，你退下吧。”
他吃不下。
长这么大，他还从未遇上过如此纠结的事，左右为难，感到很不好。
女人都是爱好孩子的，她必定很想留着吧。
苏墨白又闲坐了半个时辰。
最后，他不得不让步。
即便他很不爱好，也只能容许她留着。
公公见他起身，老远远跑过来问：“皇上，可是要传膳？”
“不用了，随朕往太医院。”
坤元宫这边。
此时已经是亥时（晚上9-11点）末，羽儿早就睡着了。
楼千雪看时候已经不早，却还是没有太医来。她等了一下午加一晚上，没料到是这个成果。
简略洗漱完，她上床，亲了亲儿子，依旧躺在了自己习惯的那一侧。
睡意酝酿得差未几，红药却进来了。
“少谷主，皇上来了！已经到了宫门外！”
楼千雪缓缓坐起来，低声问：“带太医了吗？”
“带了！还有熬好的汤药！”
楼千雪心里已经有了数，她伸手，拿了外衣来披上，又吩咐红药：“你再往点一根烛炬吧。”
刚刚点上，人就进来了。
只有苏墨白一人先进来。
他见她已经靠起身，便朝着她走过往，最后，他在床边坐下，握住了她的手。
“我带了太医来，让他们进来给你看看？”
楼千雪道：“我自己就是大夫。”
苏墨白感到她有点抵触，于是道：“那不让太医进来，直接喝药。”
“药我已经喝过了。”
楼千雪淡淡隧道。
“喝了？”
苏墨白握着她的手猛然紧了起来。
看她这情绪不高的样子，不难猜她喝了什么药。
按理说，他该兴奋的。
可是她这个样子容貌，让他兴奋不起来。反而有些心疼。
是他考虑得太久，所以她不等他来，就自行做主了？
苏墨白感到她的手有些凉，于是握得更紧了，他将她揽进了怀里。
“你急什么，固然我的确不愿意，但我没说不让你留下。”
“留下？”
楼千雪反问他。
苏墨白正要再说话，楼千雪忽然轻轻推他，“我肚子疼，你松开。”
一听肚子疼，苏墨白立即放开了她。
楼千雪感到不妙，轻轻一动，果然就有那种感到。
苏墨白看她脸色，忽然弯腰，将她抱离了床榻。
他朝床上看往，果然，上面有刺眼标猩红。 他想说话，喉咙却似乎被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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