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王傅
不过显然陆德巽没有给陆染秋考虑的时间，只见他挥了挥手说：“好了，你这就往查案吧，但是你给朕记着，查案回查案，你要是敢趁机有什么小动作，或者案子查到最后却什么都没查到，成果你自己也应当明确…”
陆染秋深感自己捡了个大麻烦，想要推辞，却是已经晚了，硬着头皮应了声是，然后就带着无比忐忑的心情，再次向着宫外而往…
“呵呵，臭小子总算开了点窍了…”看着陆染秋离往的身影，高台上的陆德巽欣慰的笑了笑，然后看着手中关于北境的边境冲突越发激烈的奏折，皱了皱眉，好半响才说：“召杜麓峰和莫有道进宫来…”
再说回陆染秋，此刻他已经出了皇宫，既没有往京兆尹，也没往别的相干府衙，而是朝着沈府策马疾驰而往，他知道今天沈孟常休沐，在查案之前，他有些问题需要向沈孟常请教一下…
而此时，沈府内，沈孟常似乎也在等着他的到来，见到陆染秋丝毫也不意外，直接领着他进了书房。
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越发英武的少年，沈孟常心中百感交集，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殿下此来，可是为了那安置费被贪墨一案？”
陆染秋点了点头，看着沈孟常，作了一揖说：“外公既已知晓，想必应当也知道染秋此来的目标，还请外公不吝指教…”
沈孟常却摇了摇头，笑道：“殿下此番，却是找错人了…”
“外公此言何意？”陆染秋有点蒙圈儿，他在朝中目前认识的人未几，能帮到他的就更少了，眼前这位，可是他目前最大的依仗，成果却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陆染秋未几想…
见他有些不明确，沈孟常也不打哑谜，直接道：“殿下这可是舍近求远，拜错门了…您现在应当往找找您的王傅…”
陆染秋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个亲王，虽说已经获得了名头有一段时日了，但是除了丁扬和高江他们两个典军，其他亲王府的一应僚属官吏可是一个都没见着…或者说，他连他的靖王府，门朝哪儿开都还不知道…
想到这里，陆染秋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为难的说：“外公见谅，此间产生了很多事情，染秋直到现在都还未曾往拜见过王傅…”
沈孟常也不意外，毕竟这段时间产生的事情，他也是懂得的，点了点头说：“殿下无须多礼，您那位王傅想来也不会太在意这些东西，不过，您现下却是不能再耽误了，还是备上些礼物，往向他请罪告饶才是…”
陆染秋深感这些古人说话总爱说一半躲一半，有些抓狂的心道：“您就是让我往找，我也要知道他是谁，门朝哪儿开啊！”
见状，沈孟常拍了拍脑袋笑道：“瞧我这记性，殿下该是还不知道自己的王傅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吧…”
陆染秋老脸一红，干脆破罐子破摔，很不要脸的承认了…
“呵呵，说起来，殿下这位王傅，可是不太好对付的，他可是历经三朝的元老，做了二十多年御史大夫了，您见他的时候，还是规矩些比较好…”沈孟常出于尊重，并没有直呼其名。
“严昭…”陆染秋在心中默默将这个人的材料调出来…
严昭，建光十年进士，先后担负过国子祭酒，太常卿，至崇文七年，任御史大夫一职，直到前段时间被他便宜老爹一撸到底，几乎变成普通百姓了！没想到，居然是他来给自己当王傅…
这一点，陆染秋确实没想到。一个御史大夫，被一撸到底，现在还给他一个闲散亲王做了王傅，固然从官阶上来说，只是低了半品，但是这中间的差距，可不是表面上那么简略的的…就似乎，你本来是中心手握重权的高级领导人，现在却变成了空有身份，没有实权的跟幕僚一样的幕后之人…换了谁，恐怕都不太好过…
听闻此人在前朝崇文年间颇有建树，被他参过的王公大臣，几乎都是个个重罪在身，几无错判！只是不知为何，到了陆德巽当政的时候，他就似乎没有什么动作了…
关于这一点，陆染秋还是深有领会的，毕竟，假如他这个御史大夫做得到位，怎么样，也不可能涌现之前那样各司衙门一夜之间所有有关五石散的人证全部身亡的事情！更不可能涌现堂堂京兆尹府，居然一个府尹，一个少尹全部都是昏官，贪官这样的事情，最后还导致了一场差点引起京师震动的惨案…
堂堂一个御史大夫，相当于现在中心纪检的部长级人物！居然会犯下这样的毛病，玩忽职守，怠慢国事…想到这里，陆染秋对自己这位王傅不禁也有了几分看轻…
沈孟常可不知道陆染秋此刻在想些什么，只是见他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样子，认为他在想如何与严昭相处，笑道：“殿下也无需太过担心，严大人固然是三朝老人，但是这些年，性子都是温和了不少，想必，殿下和他相处，应当不难…”
陆染秋苦笑一声，他倒是不担心这个，他更关心的是这位老爷子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做了十几年的御史大夫，反而让这个国家的官僚系统，变得更加腐烂了…
他可不感到一个历经三朝的老人，会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庸官，何况他在建光和崇文两朝还都颇有建树，为什么到了陆德巽的时候，他就像是冬眠了一样？天天只管坐堂，却没什么成绩…
“这其中，应当还有些什么内幕是我不知道的…”陆染秋想到这里，见沈孟常还在看着他，不由的讪笑一声，然后问明了严昭的住处，就筹备出门…
就在这时，沈孟常又忽然出声道：“殿下稍待…”
然后他从一旁的书桌上取了一个小木盒递到陆染秋手上说：“那位严大人向来爱好舞文弄墨，这里面有一方砚台，殿下赠与他；想必，他也不会为难您的…”
陆染秋接过木盒，愣了愣神，感叹道：“多谢外公了…”
实在此番前往，陆染秋已经不指看能从严昭口中得到些什么有用的线索了，但是不管怎么说，严昭现在是他的王傅，是老师…那他这个做学生的，该有的礼数却是不能少的；毕竟，他将来要在朝中立足，还少不了严昭的支撑，何况，他也不想背上一个轻慢师长的罪名…
然后他就带着木盒出门，朝着严昭的府邸行往，不过他总感到，沈府似乎少了点什么，很快又被脑中各种问题充盈，不再往想…
沈府中，沈筱芸在自己的屋子里气得跳脚，但是无奈门外就是她的祖母，再怎么赌气，也无法发作，只能自己憋着生闷气…
看着眼前这座尽不起眼的民宅，陆染秋有些诧异，他脑中想过千万种严昭府邸的样子，唯独这样微不起眼，甚至有些冷酸的民宅，是他没想到的…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后，一个幼童应声开门，看着眼前的陆染秋问：“公子有事？”
陆染秋笑着朝他拱了拱手说：“此处可是严老大人府上？”
幼童点了点头，然后有些戒备的看着陆染秋道：“公子是来找我家先生的？”
“呵呵，正是如此，还请小哥通禀一声，就说陆家五公子来访，烦请先生一见…”陆染秋见小家伙长的机灵可爱，耐着性子道。
幼童朝着他作了一揖说：“还请公子稍待…”然后就把门轻轻带上，朝里面跑往。
未几时，大门再次打开，就看到幼童一脸无奈地说：“公子请回吧，我家先生说了，不认识什么陆家五公子…”
吃了一记闭门羹，陆染秋也不见恼，只是轻笑一声，朗声道：“听闻严大人速来文墨之事，在下近来得了一方好砚，想请严大人一观！”
少顷，蓝本沉静的屋内，传来一阵响动，就看到严昭一袭中衣，脚上的鞋都穿反了，急切的站在陆染秋眼前，伸出手说：“砚在何处？速速与我验看！”
陆染秋见严昭这副样子容貌，心中对他的评价更是低了几分，却还是耐着性子笑道：“严大人是打算在这里看吗？”
严昭这才发觉有些不妥，皱了皱眉，然后把陆染秋让进屋里…
刚一进进院子，陆染秋就被眼前这茫茫多的宣纸给停住了，墙上，地上，门上，四处可见写满了各种书法的宣纸将全部院子都给堆满了！
看着那一张张笔法各异的宣纸，陆染秋心道：“嚯，练书法练到这份儿上也是够拼的了…”抛开偏见不谈，他对这种保持做一件事情的毅力还是十分佩服的…
“进来吧…”严昭倒是没注意他的神态，只是见他一直在院中徘徊，有些不满，有些急切的说。
“在下失礼了…”陆染秋讪然一笑，然后随着他进了内堂。
相比院子里，内堂就整洁明了多了，固然依旧是满墙的书法，但是明显是经过安排访问的，再配上那些颇具年代感的家具，倒也有几分古香古色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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