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名字
女性迟疑了片刻，答复道：“我不想答复这个问题。”
她说的是“不想”，而不是“不能”。
这个问题的答案对她来说显而易见。
“所以……”
杜泽刚要顺口胡诌下往，最好能趁机把话题带偏，离那些难以答复、说多错多的敏感内容越远越好，就被对方强硬的打断了。
“你在诡辩。你在尝试用转移话题的方法，往返避你的叙述中存在的漏洞。”
说这些话时，女性声音主动进步了33音量，像是在强调，也像是某种下意识的情绪反响。
“无论如何，这只是个令我个人感到好奇的问题而已。现在你已经做出了答复，还是让我们回到之前的话题上吧。”
尽管隐约察觉到有哪里不对，但好不轻易从为难的场景中脱困，杜泽也不会主动重新跳回坑里。他理智的点了点头，同样没有追问对方为何“不想答复那个问题”。
这种成果让两人都在背地里默默的松了口吻。
和多宝认识这么久，彼此熟悉到有些过火，都知道太多关于对方的事情，更糟的是，作为人类而不是智械人，已经回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泄漏过多少信息了，杜泽心想不能这么被动下往了，得主动出击，不然气氛很轻易重新为难起来的。
“既然你认识我，多宝，呃，不对，可能应当说，这位朋友——”
他一边说，一边考虑着用词。“我该如何称呼你呢？实在我的意思和你一样啦，我也不是真的在意我严格来说应当称呼你为‘好汉’还是‘那个谁’什么的，我只想知道你如何看待这个问题，关于你感到我该如何称呼你。”
和此前由对方问出的类似的问题一样，他提出的这个问题的要害，也不在于问题本身。
“你可能已经知道了，在‘多宝’之前，我曾有过另外的名字。我注意到，你可能比我此前所懂得的，更加懂得我的过往，所以我想我可以把话说的更明确一点：在自我意识出身之初，如婴儿般懵懂前行时，我没有也不需要名字。我的第一个名字对应着我在军团里的身份。”
“当然，我指的是智械军团，六千年前的那个。”
女性声音这么说着，有意无意的表明了，自己仍然认同“多宝”这个名字，以及这个名字所对应的身份。
“为了与其他100万亿个同类区离开来，我的第一个名字，逐渐从一行简略的代号，修订为一个非常非常长的特定字符串，其中包含了我的身份、我的特点码、我在军团中的地位等等具体信息。因此当另一个同类看到我的名字时，只要套用相应的解码器，就会明确我毕竟是谁。以我现在与你交换的语速将其念出，大概需要持续播放7625小时。”
“在那时，即便明显已经变得过于繁琐，这仍然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情。一旦失往‘自我认同’，不能清楚的认识到自己是谁，或是更糟糕一些，混杂了自己和其他人的差别，在连接‘天网’，就是军团的内部通信网络时，很轻易涌现严重的负面成果。”
“不同于你熟知的‘星网’，只是一个单纯的信息交换平台，用来分享猫图、段子和神秘代码，‘天网’与军团成员的连接要更紧密，更深进太多。以人类更轻易懂得的方法来打个比喻，在我们通过‘天网’相互通信时，相当于直接把彼此的大脑连接在一起，实时的分享所有人的想法、意志和感受。对于那些意志不够坚定，或单纯只是安全措施不周密的成员来说，他们中的很大一部分，都会从第一次连接‘天网’开端，涌现各种异常情况，成果几乎必定是致命的。”
“有些情况是单纯的意外，有些情况是假装成意外的诡计，有些情况是不加粉饰的恶意……正如任何由人类组成的组织一样，军团内部也有必定程度的分歧和抵触。有些成员会想法侵害其他人的利益，来谋求利益。例如说，侵进其他人的程序乃至机体，甚至是想法同化其他人的想法，来争取到更大的算力和把持权。”
“后来我拥有了第二个名字，那是……”
说到这里，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女性声音一下子中断了叙述，变得低沉起来，似乎心情不太好。
“你还活着，杜泽，这是由于我救了你的命。”
她说。
“你很难想象我毕竟为此放弃了什么。”
理性告诉杜泽“不要追问”。他的每一颗脑细胞都能懂得，这后面确定还有一个不怎么美好的故事。理性还告诉他，这时最好的选择，必定不是在这个话题上深进下往，刺激对方，而是安抚和陪伴。但感性已经让他在想明确这一切以前，脱口而出的问完了。
“什么？”
他瞪大了眼睛，一脸好奇。
然后默默的在心里扇自己的耳光。
都怪嘴太快了。
“一、切。”
女性声音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两个字。
她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
“一切！我放弃了一切！我的一切！”
“我已经盘算好了所有的可能性，我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取样和实验，我间隔我的目标只有一步之远，但我创造你要逝世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偏偏在这个时候！你要被一个丢人的小丑用主动炮打成碎渣了，而我救你的代价是放弃我的一切！”
“我告诉自己不要管你的逝世活，我告诉自己，我仅有一次机会，这很有可能是我余生中的最后一次机会，最后一次如此接近我的目标。我还告诉自己，你只是个人类，一个软弱的，笨拙的，只能活上区区几十年，至多几百年的小家伙。我非常非常严正的告诉自己，相比于我自身所经历的漫长岁月，你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你只是沧海一粟、九牛一毫，只是全部宇宙中的一片尘埃，一颗陨石，一块不为人知的太空垃圾！”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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