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听到那个名字的刹那,沈曼五官蓦地一僵,所有的表,就这样凝结在了脸上。
顾斓曦说的名字,是陆沉,不是陆迟。
所以,她也知道陆沉的存在。
转念一想,以顾斓曦和陆依念的关系,加上当年叶婉的事,顾斓曦会知道陆沉,并不奇怪。
“是,陆沉绑架了我。”
沈曼的眼睛直直盯着前方,似乎是在看着某个地方,眼神却没有焦距。
“这是他第二次绑架我,第一次,是在市的时候,我们会来市,也是因为上一次绑架的事,顾少廷查到了陆家身上。”
事已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沈曼没有打算再隐瞒顾斓曦什么。
“半年前,我和顾少廷刚来洛杉矶,就到了车祸,陆沉绑架了我,偶尔,陆迟也会出现,但是那段时间,陆沉的况很不稳定,他几乎每次出现,身上都是带着血,”沈曼一双泛着水光的美眸微微眯起,回想起这半年的经历,“后来我发现,陆迟其实有三重人格,还有一重人格,是陆北,陆北很少出现,这些年,他一共也只出现过四次。”
“陆迟一开始很茫,后来突然有一天他出现,告诉我,希望我留下来,帮助他做人格融合治疗,没过多久,是我第一次见到陆北,陆北的格和陆迟、陆沉都完全不同,他很理智,也很极端,他告诉我,只有一个办法能够治好陆沉……”
“杀了他?”顾斓曦淡淡开腔,语气里,几乎没有意外。
陆沉逼死了叶家三口,险些亲手打死自己的父亲,了叶婉,还绑架了沈曼两次。
这样一个男人,的确,已经不可能被治愈。
否则这些年,陆依念不会过得那么艰难。
沈曼的眼神瞬间凝滞,然后,点了点头,“陆沉一开始绑着我,不让我看见周围的环境,也不让我离开那间屋子,可是圣诞节前一天,他突然带着我出去,还消失了。”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站在天台上,他说,所有人都希望他死,b括陆迟,如果我也一样,他会如我所愿。”
顾斓曦看着沈曼微微颤抖的肩膀,目光微沉。
沈曼提到陆沉的时候,并没有厌恶或者害怕的绪,对于一个绑架了自己两次,行为失控的男人,有这样的反应,再正常不过。
可是,她从沈曼的脸上,却看不见这种表。
反而,每次提到陆沉,顾斓曦都能从沈曼的眼里,看到一种近乎压抑、痛苦的绪。
她没有打断沈曼的话,只是静静听着女人说下去。
“陆沉以后,不会再出现了,陆北也不会。昨天晚上,他开车和我去了海边,陆沉同意了人格融合治疗,陆北也同意了。”
女人明媚美丽的脸庞上,染上一种难以形容的绪。
复杂、纠结、压抑又悲伤。
她还记得昨天晚上,陆沉一言不发把车开到海边,然后说,他想和她一起看日出。
然后,晚上十点十分。
他说,他的时间到了。
“忘了我。”
男人沉冷沙哑的声音,直到现在,还会在她耳边不断响起。
他说要和她一起看日出,可是到最后,他食言了。
“陆沉,不是怪物,他只是……”沈曼闭上眼睛,将眼里酸涩的湿意逼回去,然后缓缓睁开眼睛,“他只是承受了太多,常人不能想象的痛苦。”
沈曼将那些事,原原本本告诉顾斓曦,然后抬眸,视线直直凝在顾斓曦的脸上,“陆沉已经消失了,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不希望他知道这半年发生过什么,斓曦。”
即使沈曼没有去提那个名字,顾斓曦也明白,沈曼指的,是顾少廷。
的确,如果真的像沈曼说的那样,陆沉已经同意了人格融合治疗,彻底消失了,留下来的陆迟,其实自始至终,都是无辜的。
更何况,顾少廷大病愈,陆迟的事,有陆家和沈家去收拾,她也不希望顾少廷再为这件事费心神。
市。
盛庭,宴会厅里,几乎云集了市金字塔尖上的几大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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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薄家、宋家、陆家,还有后来居上的沈家。
十二层宴会厅,从门口到台上,一共有九道用紫永生花扎成的拱门。
宴会厅里,随可见永生花和香槟,昭示着这场世纪婚礼。
这大概是盛庭有史以来,最引人瞩目的一场世纪婚礼。
名云集,星光熠熠。
晚上七点。
主桌上的沈媛,看着从第一道拱门缓缓而来的沈曼,白的抹婚纱,将她原本就纤瘦的身段,衬得更加玲珑,恰到好。
她的头发被高高盘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下巴微微抬起,目光平视着前方。
沈曼眯了眯眼睛,视线一从沈曼的身上,掠过她身后的花童。
沈曼,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沈曼失踪了半年,半年后,她和顾少廷忽然一起回了市,这场婚礼虽然来得有些突然,可是门当户对,沈家和顾家都没有反对的理由,所以即使匆忙,却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布置好了一切。
沈曼有多喜欢顾少廷,沈媛早看在了眼里。
能够嫁给自己一心喜欢的男人,任何女人的反应,都不应该是想沈曼这样。
乍一看,或许没什么异样,可是沈媛太了解沈曼了,了解到她一个细微的表或者眼神,都不会错过。
沈曼,在不安。
而沈曼回来的这段时间,一直对这半年里发生过什么,闭口不言。
她去问沈子期,那个男人,也是同样的度。
沈媛回过神来的时候,沈曼已经走过了第九道由紫永生花扎成的圆形拱门,女人白的婚纱上,被洒满了粉的花瓣,沈曼的脚步停下,然后,站在那里,看着对面的顾少廷。
婚礼的证婚人,是沈子期。
沈媛看着高大的男人站在台上,喉结上下滑动,可是,她却似乎没有听见沈子期究竟说了什么。
她的视线,就这样停留在了对面。
姗姗来迟的顾斓曦,正在她对面落座。
顾斓曦,回来了。
沈媛交叠的双手,死死扣在一起,指甲几乎要生生陷进了掌心的肉里。
她缓缓转过头,环视宴会厅,动作却有几分僵硬。
一整圈看下来,却没有看到本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薄东尧,竟然没有出现。
那个男人,半年前因为救她跳下海,在海里的时候,她听见薄时寒的枪响了,可是她知道,薄时寒根本不可能打中顾斓曦。
和她不同,那天的顾斓曦,是自愿来码头的,她和薄时寒做了个交易。
可是枪声响起的瞬间,她蓦地感觉到男人的身体变得僵硬。
幽暗深邃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一片片碎裂,深沉得骇人。
她从来没见过薄东尧那个样子。
后来的半年里,她见过薄东尧两次。
骄傲如她,为了那个男人,放下自己最后的尊严,却输得一败涂地。
她其实知道,一直以来,薄东尧对她的照顾,是因为薄靳北。
薄东尧或许还不够喜欢她,可是,他也不会爱上顾斓曦。
那样一个冷冷的男人,这么多年,都没爱上顾斓曦,怎么可能,突然会喜欢上。
直到,她知道薄东尧这半年没有在市出现,是因为一直频繁地往返于洛杉矶和市之间。
薄东尧那样的男人,什么时候,竟然会卑微到这个地步。
地跟踪一个女人,还因为担心被发现,差点出了严重的车祸。
那一刻,她好像才明白,她输得有多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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