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忏悔的钟声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天后宫亮起了微弱的烛光，在下午五点之后，天后宫就禁止进入了，所以门是被锁上的，姚炜也了解过了，里面应该是没有任何看守的，因为这里的围墙很高，根本翻不上去。
“呃，那我们咋上去呢？我们没有带搜查令，所以应该是不能走正门进去的。”沙月抱着肩膀提示道。
“我当然知道，不用你你提醒！”姚炜感觉有些没面子，咳嗽了两声掩饰尴尬，然后走到墙边，又望向了栾戈：“栾戈，你那刀能插到水泥墙里吗？”
“我去，炜哥你这就过分了！”栾戈有点儿哭笑不得，刀子插到无缝的水泥里，开什么玩笑呢，以为是我爷爷啊。
“唉，废物点心，走开走开。”姚炜摆摆手，栾戈不服气的走到一边。
姚炜活动了一下筋骨，后腿两步，回头望着众人忽然露出了邪魅的笑容：“看好了！”
随着一小段助跑的助力，姚炜的速度如闪电般灵敏，一脚踏在墙壁上，身体向上腾起，紧接着手脚并用向上跃进，然后，他就摔了下来，摔了个狗吃屎。
噗哧~
栾戈忍不住哈哈哈的笑出来，沙月和叶檀也跟着笑出来，就连平时控制情绪有张有度的束心暖也忍不住微笑了一下。
“你们这帮孙子，不来扶我就算了，还嘲笑我，等老子好了，你们一个也跑不了！”姚炜捂着腰，表情很是痛苦。
“好了好了，别闹了。”束心暖收起笑容对栾戈说：“把门劈了吧。”
“啥？劈门？”栾戈心里嘎嘣紧了一下：“这可是历史遗留的文化景点啊。”
“唉，有老子在你怕什么啊！赶紧给打开！”姚炜捂着屁股站起来。
“好吧，这是你们让我劈的啊，不能怪我！”栾戈把刀从背后取出来，走到门口，抽刀一劈，门上出现一条裂缝，随后反手又是一刀，门上出现了两条交叉在一起的x型裂缝，随后补了一脚，门砰的一声打开了一条缝，栾戈一刀下劈，劈断了门内侧的插销，门打开了。
白天来道观看的是威严、华丽和信仰，而晚上过来，就有一些像看鬼片，不得不说，女生毕竟是女生，束心暖和叶檀对这种阴森的地方还是比较害怕，一个拽着栾戈，一个拽着沙月，拽得紧紧的松都松不开。
姚炜打起了手电筒，道观里平日神气活现的神仙，现在看起来很是阴森恐怖，特别是走到王灵观的时候，那个王灵官瞪着一双大眼睛，看起来很是怪异，而且那眼睛像是有种魔力，让束心暖感觉走到哪儿，他就盯到哪儿，很不舒服。
天后宫道观内部还是比较大的，一行人边走边搜寻花了很长时间，走到最后的天师观的时候也不知道几点了，两个女生已经是冷汗一后背，不过最后看见的东西让她们更是觉得骇然。
天师观中间摆着一把椅子，四周摆满了蜡烛，李小雅被绑在那把椅子上，两只眼睛睁着，但眼睛明显失去了光泽，她两只手被砍断了放在椅子两边的扶手上，而右边的断手上放着一部电话，姚炜看了看手上的表，正好是十二点钟，现在已经是25号了。
沙月走过去，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李小雅，冷笑一声：“到底还是来迟了，还真狠啊，砍断她的手，活活流血流死了。”
是啊，真狠啊……
束心暖都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了，因为他们居然直接性的制造了一个对李小雅的惩罚，李小雅之前嫉妒梅霞占有汤哲，所以害了梅霞，现在李小雅想要求救，他们就砍断她的手，把电话塞进她手里，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里握着的电话，却没法求救，直到身体里的血一点点流干。
所有人都沉默了，叶檀感觉到的是恐惧，对‘断罪师’深深地恐惧，这份恐惧来自于‘断罪师’审判的威严性，被他们选中的罪人最后都会被审判，直至死亡，他们真的能战胜断罪师吗？
很快天后宫道观四周就拉起了警戒线，本来开放性的景点一夜之间变成了案发现场，很是阴森恐怖，不过第二天一早道观又变的人来人往了，好像昨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封锁消息吧。
“姚炜，还有五分之一我们还没找到。”束心暖一夜没睡，扶着额头，看起来很焦虑。
姚炜却笑着摇摇头：“还找什么啊，找到了也没用，我们一直被耍的跟猴子一样。”
“你……你说什么呢，你个警察居然说出这种话？”束心暖实在不想这个时候跟他争论，但是看见姚炜这个样子，束心暖又实在是难受，想要大点儿声呵斥他，却又疲惫的无法大声，所以听起来很平稳。
“呵呵。”姚炜呵呵一声笑出来，听起来像是自嘲：“我姚炜当警察快十二年了，一直以为自己很厉害，是罪恶的克星，现在忽然出现一伙人自行执法，老子不爽，但是老子又没办法，不得不服，他们是真的很厉害。”
“姚炜，都这个时候你居然还说这种话，你说这话你姚老爷子听见了估计要揍死你。”栾戈气愤的说道。
叶檀也劝道：“姚炜，你不能光想着我们，你要想想‘罪五楼’啊，我为什么要过来，我本来可以过我自己的日子，绝对开开心心的，我为什么过来和你们一起冒险，还不是因为我奶奶交代的，我代表她参加‘罪五楼’的行动吗？”
“说的没错，我们顶着‘罪五楼’的招牌，不能就这样被对手给搞垮了。”沙月眼神淡如止水的看着姚炜。
姚炜望着伙伴们，很是感动又很是气愤，感动是因为这帮孩子把他当成伙伴，当成“罪五楼”的一员，气愤则是自己居然被一群小屁孩儿教训了，不过不管怎么样，姚炜都觉得很温暖。
从‘断罪师’案由他负责开始，担子就压在了姚炜肩上，有公安局的一部分责怪和礼骂，每次一死人都骂的他狗血淋头，还有一部分是他爷爷姚学琛，姚学琛私底下找过他，这四个孩子是姚学琛要求托付给他的，要不一个他一个警察会犯得着找几个小鬼组成专案组？可笑至极，他只是为了一份人情，可能只有和栾戈，他才比较走心，因为栾戈救过他。
不过现在看来，他有些明白姚学琛的意思了，这几个小鬼比他想象中的要懂事和团结，组成新的‘罪五楼’可能是击败‘断罪师’唯一的办法。
“对不起，刚刚状态不太好，现在，开始吧，我们找出那最后五分之一，不能让‘断罪师’继续作怪了！”姚炜算是缓过来了，做了一个整理发型的动作。
束心暖把白板翻了个面说道：“现在，我们来把时间轴重新整理一下，案发当晚，梅霞喝醉了之后被扔在了路边，首先是李小雅返回去把她的裙子剪烂了，然后张永路过发现了梅霞要把她带走，可梅霞这时候醒了，拼命地挣扎，正巧这时雷芸朵不放心返回去找梅霞，却看见她和张永正在拉扯着吓得转身跑了，而后第二天梅霞很有可能去找了汤哲，但此时汤哲已经和李小雅发生了关系，也知道梅霞遭遇了强奸，所以果断拒绝了梅霞，梅霞心里悲痛欲绝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些人都伤害过梅霞，间接造成了梅霞自杀，但是在整条时间线里我们绝对还有疏漏，还有一个人跟梅霞的死亡有关系。”栾戈补充道。
束心暖笑了笑，她发现自己和栾戈越来越有默契了：“大家来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梅霞，你被强奸了第一件想干的事情是什么？”
“呵，你俩这默契越来越像小两口了啊。”姚炜语气略带调侃。
“你……”束心暖一瞬间脸颊充斥着红润，但栾戈倒是挺高兴。
不过还是假装正经的咳嗽两声：“姚炜别闹，有正事儿。”
“嘿，你小子倒是乐了。”姚炜嘿嘿坏笑两声，说：“我要是那女的我肯定第一时间去报警，让这个强奸犯得到法律的制裁。”
“噗，你还真敢说，你是以一个警察的角度吧。”叶檀撇撇嘴，表示姚炜根本不懂女人，这种事情藏都来不及了，哪还想着去报警。
“不，这个很有可能！”束心暖忽然肯定了姚炜的猜测，这让众人有些匪夷所思，包括姚炜都是意外的张大了嘴巴。
束心暖指了指白板上的李小雅的父亲：“李永权说当时他用了一些手段帮李小雅摆脱了麻烦，我怀疑会不会是买通了警察，姚炜你查一下当时接待李小雅的警察是哪个。”
“我去，警界会有这种败类？等着我给你查一下！”姚炜很是气愤，其情绪类似于愤青，掏出手机就打到局里去了。
不得不说，姚炜在公安局混的还算不错，很快就查到了，接待李小雅的是一个刚转正的警察，可以说是个新人。
那新人叫向金辉，秦淮区鹿山街道派出所的民警，姚炜去找他证件一亮，他就傻眼了，问他傻都老实交代了，到底是个新人，就是怂。
“事情是这样的，当时那个女孩儿来局里报了案，说她被强奸了，我当时已经记录下来了，等她走了准备登记，可没多久来了一个男人，他给了我一些钱，让我不要立案，当时局里其他同事都出去忙去了，我就一个人，一时财迷心窍，就没给她登记，等她再来的时候，我就编了个幌子，说当晚的监控查不出结果没找到，可是我是真没想害那个女孩儿啊，我没想到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向金辉两只手扭捏着，看起来像是个做错事儿的小孩子。
姚炜看他这个样子恨不得啪啪上去给他两巴掌，犯错了就犯错了，你虚什么呢，老实承认就是了，但是介于叶檀一直按着他大腿，所以他克制住了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我说你这个小同志，我们作为执法者最忌讳的是什么？是徇私枉法！正义确实不会缺席，但是却会迟到，可是你认为迟来的正义还能叫做正义吗？那他妈叫虚伪！”
姚炜猛地一拍桌子，吓得向金辉抖搂了一下，眼神惊恐的看着他，生怕姚炜冲上来打他，束心暖叹了口气说：“那个女孩儿遇难之后，前后遇到过五个人，这五个人但凡干一点儿人事儿，她就犯不着去自杀，可以说你们五个人是罪魁祸首。”
“是是，我知道我该死……”向金辉眼里满是愧疚：“能请你们给我个机会吗？”
“什么？你还敢提条件？”姚炜眼睛一瞥瞪着他。
向金辉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敢提什么条件，我只想你们给我个机会，给我个赎罪的机会。”
“你要干什么？”束心暖眼神变得锐利，好像烈日的太阳，能穿透一切，看穿一切。
向金辉咽了口口水，声音压的很低：“我想去给那个女孩儿上柱香。”
“你确定？现在‘断罪师’锁定的五分之一只剩下你一个了，你出去危险性很大。”束心暖抱着肩膀，用严厉的口吻又像是警告，也像是在试探向金辉。
向金辉想了很久之后，好像下定决心了一样说道：“我决定了，我要去，是我对不起那个女孩儿。”
“那好，我们带你去。”束心暖这个回答，让姚炜很是意外，他以为束心暖会劝阻向金辉让他老老实实呆在公安局里。
25号下午，姚炜带着向金辉去了梅霞的坟前，向金辉没有避讳，当场就跪下了，虔诚的给她上了柱香，而在梅霞的坟前放着一张预告函。
罪人：向金辉
罪名：五分之五
执行时间：1998年7月25日
执行人：断罪师
只是那张预告函是被撕成两半的……
这件人数高达五人的连环杀人案就此算是告一段落了，虽然死了四个人，但是至少有一个人活下来了，对于新“罪五楼”的人来说，这次案子可能是第一次这么惊心动魄、第一次拼尽全力，又或者说是第一次失败，可能对沙月、束心暖、叶檀、栾戈来说打击可能是会有，对姚炜来说压力更是会有，但是抛开这些，这次案子绝对是一次金不换的历练，至少让他们对‘断罪师’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断罪师’为什么会撤回对向金辉的预告函，很多人可能不明白，束心暖想了很久之后认为，可能向金辉做出了前面几个死者都不曾做出的行为，那便是忏悔！
间隔‘罪五楼’的上一次犯罪已经过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本以为‘断罪师’会和之前一样，很快就会作案，但是照时间看来，‘断罪师’似乎是不想连续性作案，姚炜都怀疑他们是不是休假了。
新“罪五楼”的五个人过上了稍微有些悠闲的生活，姚炜倒还是每天都很忙，但是其他四人便是过着吃了睡、睡了吃，偶尔打打零工的日子，因为姚学琛跟姚炜交代过在事情结束以前要把“罪五楼”的后人们聚集在一起，但是长期住在办公室里，地盘又小，四个人的消费又负担不起，所以四个人干脆选择去打工，合租了一间四室两厅的别墅。
四个人合租，房租也是负担得起，一起吃饭花的钱也不是很多，况且没钱了也不用怕，还有栾戈和沙月两个预备土豪呢。
沙月在一家兽医店打工，每天负责给动物治病，别奇怪，觉得沙月只会解剖的那你就错了，其实沙月也很精通医术，只是兽医他也是刚学，不过学得很快，所以这份工作干得得心应手。
栾戈在一家餐饮店打工，做服务员，做四休二，朝九晚五，日子过得很自由。
叶檀则是在一家鲜花店里打工，每天看看门，卖卖花，送送花，也很逍遥。
束心暖就比较高级了，成为了一名作家记录下了和栾戈他们一起经历过的这些事情，正在报社连载，作品取名《束心暖》。
这天栾戈休息，早早的六点钟他就起床了，晨练了半个小时，回来洗了个澡，就敲响了束心暖的房门。
现在才七点钟，可能有点早，但是他知道束心暖有早起的习惯，不会打扰束心暖。
打开门之后，束心暖发现是栾戈，有些意外：“怎么了？这大清早的？”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栾戈拉着束心暖就出了门，恰巧叶檀看见了，心里不禁有些羡慕，两个人这才多久啊，这就牵上手了啊。
沙月上完厕所，穿着睡衣走出来看着叶檀笑了笑：“其实你也可以！”
“切！”叶檀一脸嫌弃的切了一声，毫不留情的转身走了。
“等一下等一下！你要带我去哪儿啊！”束心暖拉住了栾戈，脸红心跳的看着他。
栾戈看她这幅样子捂着嘴笑了笑：“怎么了，我带你吃个早点你也不好意思啊？”
“哎哟，吃什么早点啊，在家吃就是了，喝自己煮的粥多营养啊！”束心暖一脸嗔怒的看着他。
“你不是一直想吃刘大勺子的混沌吗？”栾戈调笑道。
束心暖轻皱眉头，不知道栾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是想啊，可是刘大勺子的混沌摊在上海啊，而且他年事已高，好像已经关门不做了。”
“嘿，别说那么多，想吃刘大勺子的混沌，跟我走就行了！”栾戈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白净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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