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故事即人生(十八)(1/2)
故事翻到这里,我丝毫没有觉得无聊,当我看到最后一页故事的时候,一抬头才发现天都快黑了。
我揉了揉眼睛,看了一天的故事,眼睛又干又涩。
我放下手稿心里想的很多,想说的也很多,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不知道应该和谁说。逡罗不在了,我想问他的问题都不重要了,我想和他聊的事情也都没意义了。
不过我现在倒是有一点困惑需要自己弄清楚,这些故事我都看了,对逡罗的一些态度也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可是这些故事依然无法解释逡罗的死因,那个桃核代表什么?
想不通就不想了,这是我在雾隐医院里学会的最有用的一件事。我把手稿整理了一下,又放回背包里,这些故事我很喜欢,也潜移默化地爱护这些已经有了别的意义的纸张。
这个时候从背包里又调出来几页纸,这些纸皱皱巴巴的,上面还有很多印记,很像是已经干涸了的水留下的痕迹。
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了,那或许并不是上面水渍,也许是眼泪滴在纸张上,干了之后留下的印记。
究竟什么样的故事能让一个作者会这样动情?我一直都觉得作为一个创作者,为了自己创作出来的人物或者情节而感动落泪是一种矫情、做作和无聊的煽情。但是直到此刻我才明白,如果故事里的人物或者情节,都是根据现实中发生的事情来进行改编的,那情感也许是真实的,或者更加升华。
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家常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
拿着纸稿的手有些难以抑制的颤抖,我知道我要看到的或许就是我一直想要得到的答案了,在这短短的几页纸稿上也许就能找到逡罗被淘汰的原因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读了下去。
1
生活是最敦厚的长者,即使对罪孽深重的人也会给予无数次机会。可生活终究是低估了人性的纠结,有的人哪怕只珍惜一次机会,也不至于在罪恶的深渊里沦落到万劫不复。
就像把天捅了一个窟窿,这场雨下得没完没了。
落落缩在庄子里最大的富户家门前避雨。破败的单衣被冰冷的雨水打湿,贴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
落落的嘴唇冻得发紫,双手却死死地捂着怀里的油纸包裹。
富户家的女主人怕雨势太大,如果仓库漏水的话会打湿里面存放的火药。富户家里就是靠着制作烟花爆竹发了财。只有落落才知道,富户家除了烟花爆竹,还制作土炸药,卖给炸鱼的鱼贩子和山里的土匪。
女主人查看过仓库之后,看到了门虚掩着,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门口的落落。
“谁让你这个小扫把星坐在我家门口的?这雨没完没了不算,你这扫把星还在这儿添晦气。”女主人不由分说,赶走了落落。
落落站起身,破布条一样的单衣好像风一吹就会散掉一样。她看着女主人尖酸刻薄的眉眼,吃力地挪动着冻僵的双脚。
“等等,你怀里拿着啥?是不是从我家偷来的?”女主人发现了落落怀里的油纸包,虽然她的人品不怎么样,但是和大多数女人一样,直觉还是挺准的。
落落弱小的身躯一抖,急忙向庄子深处跑去。女主人的谩骂,全都淹没在了浓稠的雨幕中。
在庄子的上游,村民修筑了一道堤坝。在落落和姐姐刚出生的时候,父母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双双逝去。庄子里的人都说姐妹俩是扫把星,剋死了父母。落落和姐姐跟着年迈的爷爷一起生活。一天,落落和姐姐在堤坝岸边的树上摘野果,姐姐脚下一滑,掉进了水中。落落,急得大哭,她喊来爷爷。爷爷二话不说跳进了水里。过了好久也没见到爷爷和姐姐浮出水面。落落去求村里的人,村民不但没人下水救人,反而还恶毒地说落落是扫把星,爷爷和姐姐也是被她剋死的。
让一个小女孩背负这样沉重的报复,是不人道的。可是在那样一个封建的村庄里,人权就像还没有普及的电灯泡一样,让人无法理解。.ξgyuxt.e
落落恨庄子里的所有人,也恨这一道堤坝。
落落爬上了一棵树,姐姐就是在这棵树上掉进水里的。浓密的树冠遮挡住了大部分雨水,落落从怀里拿出油纸包裹,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她在富户家的仓库里偷来的两根土炸药和一个火折子。
之所以选择在树上,是因为落落发现了堤坝上的一道裂痕,平时隐约在渗水,可在这样的大雨里,水位上涨,一道细小的水柱从裂痕里挤出。在这棵树上,落落能清楚地看到裂痕的位置,只要把炸药扔到裂痕的位置,堤坝就毁了,整个庄子也会被大水淹没。而落落所在的位置却能保证她安然无恙。落落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祭奠爷爷和姐姐。
你瞧,其实做一个坏人只有心狠手辣是不够的,还要有缜密的犯罪思维才行。
落落打开火折子,点燃了一根炸药的引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紧张,还是因为突然吹起来的一股风,炸药偏离了裂痕的位置,轰隆一声,整个庄子似乎都在震动,在这样的雨天里,人人都以为是一道炸雷,其实这是死神最后的呼唤。
落落有些着急,就剩下最后一根炸药了,这次要是不成功,那么再偷炸药就没那么容易了,而且也不会有这样的雨天来配合她的计划了。
落落在心里祈祷,她点燃了最后一根炸药。就像是拙劣的剧情一样,炸药不偏不倚的在裂痕的位置上爆炸。堤坝炸出了一个大大的缺口,随着水势越来越大,堤坝彻底坍圮。
洪水像愤怒地野兽,咆哮着吞没了村庄。大多数甚至来不及呼救就淹死了。
落落开心得直拍手。突然脚下一滑,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眼看着就要跌落进汹涌的洪水里。
呃,我收回刚刚的话,我劝你也别幻想着做坏人了,因为报应总是来得很及时。
落落忽然笑了,她闭上眼睛在心里想,也许自己真的是扫把星,剋死了父母、爷爷和姐姐。这次她要把自己也剋死了。
等待死亡的时间有些漫长,好久也没有那种窒息的感觉。落落试探着睁开了眼睛。身下是翻滚的洪水,自己竟然悬在了空中。
还没顾得上诧异,落落就注意到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的老人站在她身边,老人一只手提着落落的衣领,其实悬空的是老人。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似乎是完成了任务一样,停得让人不知所措。
落落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说:“爷爷,你会变戏法?”那个时代还没有“魔术”这个词,不过孩子的想法总是很天真。
老人哈哈笑了一会儿,说:“这个解释起来太复杂了。”紧接着老人故作严肃地指着被洪水淹没的村庄说:“这些都是你干的?”
虽然老人看起来很严肃,但是落落却觉得老人很可爱,她笑着点了点头。
老人看着这个天真的小女孩,无奈地说:“小姑娘,你这么狠毒你家里人知道吗?”
说到家人,似乎是触碰到了落落心里还在滴血的伤口,她哭着说:“我没有家人了!”
看到嚎啕大哭的落落,老人似乎慌了手脚,急忙解释说:“你先别哭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几十年之后你就知道了,这句话是那个时代最流行的……”
落落一头雾水,她听不懂老人在说什么。
水势渐渐平稳,老人带着落落走向岸边,总是在半空中站着,有些炫耀的成分。
踩在了土地上,落落才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欣喜。她打了一个喷嚏,在这样的环境下,感冒是理所当然的。
老人把自己的风衣脱下来披在了落落的身上。说:“小姑娘,我给你一份工作吧,来赎你犯下的罪孽。”
虽然落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不过她看得出老人应该不是普通的人,她开心得答应了。
老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只木盒,又在落落的头上轻飘飘地抓了一下。落落感到一阵眩晕。落落定了定神,发现老人的手里多了一个沙漏。
老人把沙漏放进了木盒里,说:“既然为我工作,总要抵押点什么。从今天起,你的年纪就是你的‘钥匙’。”老人的话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威严。
落落点了点头。
老人忽然换了一副表情,说:“不过为我工作也是有好处的,我有几个纸条,你选一个吧。”说着冲落落眨了眨眼睛,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
落落从众多纸条里抽出了一张写着“忘”的纸条。老人忽然瞪大了眼睛,自言自语说:“奇怪,这个纸条不是被修罗吃掉了吗?难道修罗被纸条骗过了?真是一条蠢狗!”
老人对落落说:“小姑娘,这个纸条不算数,这个能力太危险了不适合你。你再选一个……”
老人的话还没说完,落落又打了一个喷嚏,鼻涕连带着口水喷了老人一脸。这该死的干嘛。
老人觉得有点恶心,一边擦脸一边说:“你再选一个,再……再……”老人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了,看到眼前的小女孩,老人一脸疑惑地说:“小姑娘,你是谁啊?”
落落根本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觉得这个老人一定是老糊涂了。落落提醒说:“爷爷,你刚才说要给我一份工作的。”
老人若有所思地说:“哦哦,对,好像是这样。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落落看着老人并不像是在骗他,难道老人真的忘记了她了?落落看着手里写着忘的纸条,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壮着胆子说:“你刚才说要给我一个见面礼,就是你手里的盒子。”
老人恍然大悟:“哦,对,没错,这个是给你的见面礼,以后你要好好工作。”
落落接过了盒子,手刚触碰到了那个沙漏的时候,沙漏忽然消失不见了,落落感觉到沙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微风一吹,老人清醒了很多。他想起了自己是谁,想起了这个女孩是谁。
老人对着落落吹胡子瞪眼睛,恨不得吃了她。不过老人终究对这个女孩动了恻隐之心,他说他会给落落安排任务的。然后就消失了,本来老人也不在这个时间轴上,老人不在任何地方,却无处不在。
落落想着老人刚才生气的样子就好笑,终于她忍不住大笑,在这片满目疮痍的村庄上,她笑得肆无忌惮。
人啊,都犯一个毛病,死要面子活受罪。
2
这个世界没有一成不变的事情,有些事儿突如其来得连夏先生也措手不及。
今晚的卦象怪得出奇,老夏一连占卜了三次,卦象一次比一次凶险。
“怎么会这样?”老夏自言自语,他摸着散落的三枚铜钱,若有所思。
究竟是谁的大凶之兆,又是怎样的凶相,老夏居然一无所知,这是那个老人拿走了他的眼睛之后,老夏第一次感到有些无助。
把三枚铜钱收入龟壳之中,晃了晃,三枚铜钱像是被人操纵了一样,在桌子上转了好久。老夏不用看就知道,这很不正常。当然他想看也看不见。
老夏摸了摸铜钱,忽然脱口而出:“陈老弟!”
今晚的风出奇得静,老夏连闯了十几个红灯,终于来到了公寓门前。
陈沉看到夏先生之后,有些差异,说:“夏先生,您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您瞧,断爷和三哥他们都还没来呢,您今天是第一个来的。”
“老弟,你没事吧?”看到陈沉安然无恙,老夏悬着的心放下了。他又想起了那个奇怪的卦象。
陈沉挠了挠脑袋说:“夏先生,您今天怎么了,瞧您这满头大汗的,快擦擦吧。”说着陈沉递过去了一张纸巾。
老夏接过纸巾,擦了擦脸色的汗。
陈沉把老夏引到他自己的位置上,面前已经摆好了两杯热茶,陈沉却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摆放的。
陈沉和老夏先聊着,老夏却心不在焉。陈沉想起一会儿还有人要来,就急忙喝光了自己杯中的茶准备去忙了。
忽然老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想起陈沉刚才说他是第一个来的,老夏大惊失色:“老弟,这水有问题!”
陈沉却陷入了思考,水有问题是什么意思?呃,还有,眼前这个瞎子怎么这么面熟?
夏先生咬破了自己的舌尖,浓重的血腥味让他清醒了很多。他突然感觉到一个小女孩就坐在陈沉身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婆婆?怎么会这样,难道陈老弟的大凶之兆就是她?”夏先生有些惊愕,嘴里喃喃地说。
“哈哈哈,小夏,婆婆我连时间都能骗,更何况是命运?”落落笑得花枝招展,两只马尾辫也随着身体左右摇摆。
落落连时间都骗过了,这句话隐约道破了天机,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了这个故事的结局,我希望你能记住这句话。
陈沉却对面前的这一切视而不见。他在思考,却想不起来自己要思考什么。记忆就像是决定的洪水,翻滚着抽离出他的身体。陈沉干脆不再去执着地回忆了,就这样在虚无中失落下去也挺好。
最后的记忆竟然是一面衣柜。陈沉忽然觉得这个衣柜很眼熟,记忆中似乎有一个乖张的男人喜欢睡在里面。
那个男人究竟是谁?想到这儿,衣柜的门突然开了,一个只穿着睡裤的男人走到陈沉面前。
“老弟,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阿断。”男人摇晃着陈沉的肩膀,有些焦急地说。
“阿断?断爷?好耳熟啊,可是我想不起来了。我又是谁?”陈沉笑得有些疲惫。
断爷挥起手,“啪啪”两记耳光打在陈沉的脸上,陈沉的脸瞬间肿的老高。他看着沉沉的眼睛说:“你叫陈沉!你是阎君的管家!”
陈沉一个激灵,从断线的记忆中回到了现实。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大病,冷汗浸透了陈沉的衣服。他一直在重复:“对,我叫陈沉,我老板姓阎……”
断爷风风火火地撞开了公寓的门,因为出门太急,粉红色的领带的系成了死扣。他怒不可遏地对着落落说:“婆婆,你这是什么意思?要不是我,陈老弟就被你害了。”
落落瞟了一眼断爷,又轻轻抚摸着陈沉红肿的脸,心疼地说:“阿断,你下手也太狠了,你看把陈老弟打的,心疼死婆婆了。”
“老弟?”这时老三牵着修罗走进公寓,听到落落的话,故作惊讶地说:“婆婆,你的年纪都能做陈老弟的奶奶了,真不害臊。”
落落皱了皱眉,似乎要发作。一旁的修罗对着落落呲了呲牙。落落吓了一跳,不甘心地瞪了老三一眼,她似乎对修罗颇为忌惮。
陈沉这才缓过神儿来,他冷冰冰地说:“婆婆,您是前辈,我不和您计较,但是今天的事我会和老板说的。”
落落小着说:“老弟,你这么没有幽默感,你家里人知道吗?哈哈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很开心的事,落落笑得越来越癫狂。
几个人就这样看着落落狂笑。老三似乎对落落没有什么好感,骂了一句“疯婆子”。
夏先生若有所思,不用算卦他也知道,这个女人太危险。
断爷走到陈沉面前,看着被自己打肿的脸,断爷有些内疚,他恨恨地说:“老弟,我打不过这个女人,否则的话我一定给你出气。”
陈沉安慰说:“没关系断爷,婆婆就是开个玩笑。”
断爷不置可否,陈沉看到人都到齐了,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刚要说话。
“老弟,这笔单子我接了,算是婆婆给你赔罪了。”落落还在笑,笑得声音都有些沙哑。可陈沉却看到了她眼角闪烁的泪花。
“离这个女人远一点,她是我的天敌。”断爷趴在沉沉的耳边悄悄地说。
3
不管你承认不承认,这个世界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一件事和钱无关,那么那只存在两种可能,爱和复仇。
米雅在一家公司做职员,她从不迟到,从不早退。生活规律得就像是一部机器。
米雅从不在公司里讨论八卦,不过如果有同事和她聊起的时候,她总是装作很感兴趣一样。
比如现在,同事指着刚进来的两个人悄悄地说:“米雅,你瞧那两个人就是来应聘的董事长助理和班车司机的人。”
落落扎着一条马尾辫,嘴里还吃着棒棒糖,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旁边一个谢了顶的中年男人谦卑地和周围的员工点头致意。
“这小姑娘成年了吗?这么小就出来工作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胜任董事长助理的工作。不过她身上的香水倒是挺好闻的……”同事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
米雅没留意落落的年纪,却对那个中年男人多看了一眼,她的心忽然就提了起来,为什么这个人的背影这么眼熟?
每一个让内心泛起涟漪的细节,都不是毫无道理的。
“二位都是很优秀的人才,不过我想确定一下,二位真的不是来消遣在下的吗?”人事部主管看过了落落和中年男人的资料,疑惑地说。
男人姓唐,我们叫他老唐。
老唐擦了擦头上的汗,紧张地说:“当然不是,这是我工商管理硕士学位的证书,这是……”
落落惊愕地看着老唐拿出一个个她听过或者没听过的证书,看来这个职位他志在必得。
主管看着老唐的证书,更疑惑了。他转头又看向落落。
“哦哦,这是我的驾驶证,上个月刚考下来,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到了,嘿嘿。”落落急忙把自己的驾驶证拿出了放在主管面前。
原来,老唐应聘的是董事长助理,落落应聘的是班车司机。
生活的玩笑还不够,这些奇葩也来凑热闹。主管在心里这样想。
看到主管有些崩溃,落落和老唐同时说:“我不要薪水!”
落落和老唐有些惊讶地看着对方,主管却眼前一亮。说:“恭喜二位,希望二位在新的环境里工作愉快。如果方便的话明天到人事部报道。”
外面的阳光是最好的伪装,给一切不可告人的阴谋披上了温暖的外衣。
老唐礼貌地和落落道别,落落微笑着,却在心里想,难道这个人偷喝了自己的水?要不然怎么连工资都忘记要了。
老唐走了好远才回头看这个表面看起毫无心机的女孩子,他知道这个人的身上一定有秘密。
他们都没发现楼上也有一双眼睛,米雅盯着老唐直到在她的视线里消失。
4
有些人比较讨厌,因为他们的故事总是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那天中午下了大雨,大家都订了餐。同事们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这样的天气里,同事之间的八卦都是病仄仄的。
米雅又闻到了落落身上的淡淡的香水味儿,她很想问落落是什么牌子的香水,可是话到嘴边却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
老唐端着餐盒笑嘻嘻地坐了下来,说:“呦,大家都在,聊什么呢?”
“这天气让人发闷,唐哥,讲个段子呗?”一个同事说。
虽然老唐刚入职不久,但是处处体现着这个年纪的男人应有的智慧和幽默,大家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长得有点猥琐的老男人。
“嘿,你还别说,我最近真听来一个故事。”老唐笑着说,他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米雅。
“唐哥,快说快说!”落落咬着筷子,似乎对老唐的故事很期待。
老唐微微皱了皱眉,不过转瞬之间就舒展开来。说实话他很不喜欢落落,却说不出为什么。其实男人的直觉偶尔也有靠谱的时候。
老唐清了清嗓子,说:“有一个男人,就叫他小米吧。”
老唐说到这儿的时候,米雅的心里咯噔一下。这倒不是心虚,如果有人叫你的名字你也会微微紧张一下。米雅的小名就叫小米。
老唐继续说:“小米下班回家,看到邻居发疯了一样在找自己的孩子。原来邻居家的孩子失踪了。小米还像模像样地帮着找了一会儿。第二天,据说孩子的家人在河边发现了孩子的尸体,死因却不是溺水,而是被人掐死的。案子不了了之,但孩子的家人却在小区里支起了灵堂。小米看到之后心里忽然沉甸甸的。孩子的爸爸在灵堂外抽着烟,小米走过去安慰了几句,忽然问道:‘灵堂上的白布条是什么?’孩子的爸爸阴恻恻地说:‘幡儿,孩子太小,我怕他找不到回家的路。找到回家的路,才知道去找谁报仇!’一个闪电划过,照亮的孩子父亲阴冷的表情。
一路上,小米总觉得有阵阵阴风在吹他,回过头却什么都没有。终于回到家里,把门关上的那一刻,小米才觉得放下心来。就在这时,他又感觉到了那种阴冷的感觉。他猛然回头……”
故事讲到这儿,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道炸雷。
“啊!”米雅惊叫了一声。
同事都被老唐的故事吸引了,米雅这一叫,大家都吓了一跳。
“小米看到了什么?”“孩子是不是小米杀死的?小米为什么要杀他?”同事你一嘴我一嘴,问个不停。
老唐哈哈一笑:“明天是我女儿的生日,我在家里给她办了一个派对,希望大家都来。到时候我再告诉你们这个故事的结局。”
“那个……我就不去了吧,明天我……”米雅犹豫着说。
“不行不行,一个都不能少,不来就是不给唐哥面子。”老唐大大咧咧地说,不给米雅找借口的机会。
大家纷纷表示一定会去,就算是为了故事也要去。
这时,落落收到了陈沉发来的短信:夏先生说明天早上有暴雨,正常上班,别带伞,别迟到。
5
现在回忆起年少时的冲动,偶尔会笑笑,偶尔会脸红,那都是无法挽回的曾经。
落落开着班车忽然觉得自己被戏弄了。早上她听了陈沉和老夏的话,早早来到公司,开着班车接同时上班,因为没带伞,她被浇了个通透。这两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你瞧落落这是怎么了,忘记带伞了?”一个女同事小声问另一个女同事。
“哪儿啊,这明显是失恋了!”另一个女同事压低声音说。
透过后视镜,落落看到米雅靠着窗户,望着外面的雨幕若有所思。
那一年好像也是这样一个连雨天,当时正是米雅高三冲刺的阶段,每天复习功课都要很晚,米雅知道,像她这样没有身世背景的女孩子,大学是唯一的出路。
邻居家的小女孩丫丫很喜欢找米雅玩儿。在那个不安分的年纪里,她不会理解米雅这么认真读书是为了什么。
“小米姐姐,我们去外面玩水吧,爸爸给我买了一件新雨衣,可好看了。”丫丫哀求着说。
“好好好,等姐姐写完这篇作文就陪你去。”米雅敷衍着。
丫丫安静地等了五分钟。小孩子的耐性来说,五分钟已经是极限了。
“姐姐,我们来玩捉迷藏吧。”丫丫实在是感觉到无聊。
“丫丫你听话,姐姐就快写完这篇作文了,姐姐家里有桃子,你自己去吃一点。”思路再一次被丫丫打断了,米雅有些生气了。
丫丫吃了几个桃子,等了大概一分钟,说:“姐姐,你写完了吗?”
米雅彻底愤怒了,她大吼着:“够了!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丫丫从来没见过米雅这个样子,吓得嚎啕大哭。
看到丫丫哭了,米雅恢复了理智,急忙安慰丫丫说:“是姐姐不对,不该凶你。我们来玩捉迷藏吧,你先藏起来吧。姐姐找你。”
丫丫破涕为笑,急忙去找藏身的地方。看到丫丫藏到了衣柜里。米雅急忙坐回写字桌前,继续写作文。她要在丫丫等不及之前写完这最后一点。
她越着急写得就越慢,还写错了好几个字。这时丫丫有些等不及了。在衣柜里小声地问:“姐姐,我在这里,你来找我呀!”
这沉闷的声音,在米雅的耳中无异于炸雷,思路再一次被打断。米雅本来想写思念的思,笔尖落在纸上却成了“死”。
闪电照亮了阴暗的城市,也照亮了米雅阴暗的脸。
6
表情是最可怕的面具。你不会知道在那副笑脸的后面,隐藏的是一颗什么颜色的心。
在落落打了几十个喷嚏之后,终于到了下班的时间。落落开着班车,把大家送到了老唐的家里。
家里被老唐布置得很有气氛。老唐在厨房里忙着什么,茶几上是老唐刚刚烤好的蜜桃派,几个同事吃了一点,大赞老唐的手艺。
米雅也吃了一些,也觉得不错。
落落说:“这蜜桃派做得比甜品店里的还好!”
听到这个派是用桃子做的,米雅瞪大了眼睛,急忙跑进厕所里,呕吐不止。米雅从不吃桃子。
那天发了疯的米雅,怒吼吵闹不止的丫丫,刚好这个时候丫丫在吃桃子,桃核卡在了丫丫的喉咙里,米雅就看着丫丫挣扎着直到窒息。晚上的时候,丫丫的爸爸妈妈发疯了一样找她。米雅知道自己闯祸了,但是现在是她人生转折的阶段,她不允许有半点差错。
米雅像一个热心的邻居一样,帮着找了好久。
等到凌晨的时候,米雅悄悄地把丫丫埋进了小区的花园里,由于时间有限,坑挖得不深不浅,好在丫丫的尸体并不大。
那个夏天过去了,米雅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似乎是把自己曾经杀过人的事实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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