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从此不见
当晚杜染音去见凤逝川时,他正待在屋中看着卷宗,杜染音前脚刚踏进屋,他便对悄悄进来的杜染音头也没抬道:“来,过来坐。”
说着还拍了拍身旁的空。
杜染音不一头黑线:“你发现我进来了?真是警觉。”
那执卷的男子方才抬起头来,狭长的凤眼微挑,目光含着宠溺的笑意:“发现了。”
“那你倒说说怎么发现的?”杜染音笑着扬眉。
“这里。”凤逝川的手抚上膛:“里面跳快了一些。”
面对这样反常的凤逝川,杜染音不失笑:“那千岁大人既然算的如此准,可算得出我是为何前来么?”
凤逝川执起笔,在桌上的宣纸上挥下三个字,他写完后拿起在杜染音面前晃了晃:“为了他吧。”
那干净的宣纸上,落着好看的三个楷书:季铭。
杜染音默默的点了点头:“放过他吧,季府那些脏事,与他无关。”
凤逝川闻言也不语,细细的将纸卷起来放在烛边点着了,影影绰绰间,他的声音淡淡地:“为了温凉冰,还是为了他。”
“都为吧。”杜染音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温凉冰来找过我,我与她是朋友,而且我也不因为这些事去牵累一个无辜的人。”杜染音走到凤逝川身旁坐下,看着那张纸已烧完的灰烬,轻轻吹了口气,桌上的灰烬瞬时都散了去:“反正这些也都要过去了啊。”
杜染音感到一个温暖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凤逝川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他将下巴抵在杜染音的肩窝上,声音依旧淡淡的,却充满着信任:“听你的,你觉得好便好。”
在凤逝川的操作下,季府的人很快就“招”了。
这让凤逝川与杜染音不感慨,若不是季琳,季府还未必能倒的那么快,连十板都没挨过,便招认了如此大罪,有时聪明人糊涂一次,全是要命的啊。
凤逝川昨日去牢中看她时,季琳竟还以为这是个小事,她觉得皇上只是冷落她一阵子罢了,竟还嫌牢头给她的被褥不是新的。
此时凤逝川手中拿着皇上降下的谕旨,那里面,是除了季铭所有人的名字,最后的卷尾,写着斩立决三字。
杜染音缓缓翻来,一个一个名字地审视完毕,没有看到季铭的才松了一口气,她看完后缓缓合上卷轴,想着凤逝川告诉她的那些牢中的消息不叹息,季琳以为皇上只是怒极罚罚她,却不成想,皇上是要她的命啊,皇权从不旁落,皇家也最忌讳谋反这些东西,简直就是龙之逆鳞。碰了这个东西,看来季府这棵在朝野屹立多年的参天大树,真的要倒了。
三日后,由凤逝川监斩,在午门行刑,这天的午门乌鸦乌鸦的围了一堆朝臣。没有让百姓来围观,皇上却要求百官全部到场,这是杀鸡儆猴,谁敢不来,保不准下一个就是他呢
众人看着那一排排跪倒在地的季家人,以季尚贤为首,他的身后,双手反绑跪在地上的是眼神已经失神涣散的季琳与泪如雨下的季凝,怕她们再说出什么扰乱即成的定局,凤逝川在行刑前已经吩咐心腹给她们喂下了两个时辰无法言语的药丸。
再后就是季家的主要成员,甚至还有与季家沾亲带故的一些人,他们惶恐着,面带着绝望,每个跪着的季家人的身后,都站着一名斧手,铮亮的刃在阳光下泛着幽幽的光,只等着时间一便会挥落下来。
凤逝川高高坐在十几米外的一个临时搭建的三面帐中,他歪坐在桌前,静静地看着面前燃着的香,烟气袅袅,空气压抑,所有人都不敢作声。
有人往那台上看,只瞧见凤逝川悠然的倒了一盏茶,浅浅的小啜着,悠闲的似是街边游玩累了的公子坐在茶楼里小啜杯茶。
百官望向凤逝川的眼神带着惊惧,有心人也开始盘算着,这次的事虽是板上钉钉了,但这事里事外总觉得透着古怪,这次的事皇上钦点凤逝川监斩,斩的却是一向不喜欢凤逝川的季太师一家!
前后一想,那些聪明人直打冷颤,对上凤逝川悠闲扫向百官的一眼,众人齐齐低头垂首,再没勇气往那个方向投去一眼。
凤逝川桌上的香燃到代表午时的刻度时,香灰倾然落下,他微眯了眼,伸手抽出一支令牌挥了出去,令牌落地发出轻脆的响声,两侧的副监斩官应声长喊了一声:“斩”那声音嘹亮威武,又无限拉长,香灰落地,令牌落地,人头也落地了。
血横飞,有些文官捂着嘴,肚子直发软,几百个人头一起落地滚动的场景太可怖。甚至有的落地后还咕噜咕噜的滚到众人身边。这一天,可以说是血成河。
这个场景,成了很多人未来的梦魇,也为凤逝川这个名字更添了一层敬畏的彩。
血染红了刑场,最后浸入土地变成黑褐。傍晚的时候,午门来了一个男子,杜染音与凤逝川远远的看着那个人,他像一个雕塑般站了很久,面前是那片黑褐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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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染音缓缓走过去,却被凤逝川牵住了手,她回头对上凤逝川:“你别跟着我,毕竟你是监斩官,他估计见到你会接受不了。”
走到那人侧面时,杜染音心中已是万分感慨,那长俊美的如见般,可那笑起来极好看的两个梨涡,想来再也见不到了。
堂堂季太师府的大少爷,翰林院的学士,出了这等事,已是辞官了。
早上她听凤逝川说起时,心中还是感慨万千,此时见了他竟一句也说不出口了。
大抵是注意到了一侧有人过来,那站立的身影微微动了动,他转过身,看到杜染音的那刻眼神颤动了一下。
“你来做什么?”季铭的声音嘶哑悲切。
“我听说你辞官了,来送送你。”杜染音幽幽道。
季铭转身就走,杜染音也不言语,缓步跟上。
两人走过漫长的宫墙,一没有人拦阻,最终踏出了宫门,季铭才停下,温凉冰的身影在宫门前站着,仿佛已经站了许久。
她听到声响,回身看到他们,只与杜染音打了招呼:“染音,你们来了。”
季铭回过身,面对着杜染音,再次声音嘶哑的开了口:“杜染音,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他开口后,杜染音与温凉冰都有些怔忡,却见那俊美的男子凄怆的开口,带着破碎的笑:“这次的事,你杜染音可有参与其中?”
久的沉默……,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的,季铭又要开口时,杜染音抬头看向他,眼神直直的盯着他,她无比肯定又无比艰难的开口:“我参与了。”
杜染音不想欺骗眼前的人,虽然伤人,但他既然需要真相,她就给他真相。
季铭这才笑了起来,破碎的笑容上,杜染音再次见到了他笑起来的样子,梨涡里却挂了一滴泪。
他转过头挥袖,再次转过来时,面已是冷峻如冰:“杜染音,我真希望从此以后,此生不再相见,你是杀我全家的仇人之一,再见你时,我必杀你。”
杜染音心下也是有几分怆然的,有时候有些事势必会伤害到一些人,可这些事,她必须做。
当下回了季铭一个笑,指了指远树下的一匹马:“这是你在季府时的坐骑,我将它买了回来,你骑着吧,也当是个临别的礼物。”
季铭随着杜染音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一匹悉的黑马被拴在树边,他径自走过去,解开了拴在树上的绳子。
那马见了季铭也是欢喜的,马通灵是识得主人的,它欢喜的将头在季铭前直蹭,季铭的泪终于落了下来,杜染音突见寒光一闪,那马的前已经被季铭划了一个口子。
它吃痛的嘶吼着,温凉冰忙上前准备拦,季铭却没再动手,他用剑鞘狠狠的拍了一下马的身子:“滚!”
黑马嘶叫着跑远了,地上留下新的血迹。
“你这是干什么,那不是你最心爱的坐骑么。”温凉冰懊恼的看着跑远了的马儿。
“看到它,我免不了想到旧事,它跟着我,我会心痛,可它那么通人,我若不伤它,它定不会离开我。只有伤了它,让它失望才好。”
望着马儿已不见踪迹,季铭转身便走,剑入鞘,那身影格外萧索。
温凉冰静静的看着那背景,想着季铭说的话,总觉得意有所指。
她的唇喏喏的说不出话来,杜染音看着温凉冰,微叹了口气,抚上她的肩:“去追吧,你为他做了这么多,怕什么。”
温凉冰的眼眸蒙上一层水雾:“可他说,他看见它会心痛。”
话音刚落,林中响起一声嘶叫,却是那黑马又折了回来,寻找自己的主人。
“受了伤但还割舍不了,才是爱吧。”杜染音看着怔住的温凉冰喃喃道:“去吧。”
温凉冰的面上突然释然了,她突然跪倒下去,两个头重重磕在地上,让杜染音措手不及。
“你这是做什么。”杜染音急忙去扶温凉冰。
“染音,谢谢你!”温凉冰飞身上马,向着季铭的方向疾驰而去。
那个离去的背影还没走远,在马儿嘶叫时便怔了一下。
杜染音看着两个影子越来越近,转身向宫门走去,温凉冰走了,季铭也走了,其实,这也是最好的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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