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举春仪12

隔了一天半,正是荻老的十日之约,他拖着一把老骨头,好不容易翻墙进去。在他眼里,这些侍卫是不错,但要拦住他,还得再修炼个十辈子。

他一面叹着毓姬住在这儿有这样的侍卫太委屈了,一面算这府邸中的稀罕物。

十分轻易,他就定住了洒无名,翻到了毓姬住的厢房里。但一进门,他就大骂道:“有病啊,他那个小犊子来凑个甚么热闹,小心老朽去抽他。”

见到毓姬,探过脉后,他脸上的怒意更厉害了,骂道:“有病就别来折腾,他喂了药,老朽喂个鸟啊?老朽不抽他一顿,老朽就不姓荻。”

顾不得不懂这是出什么闹剧,他只是一介莽夫,再灵光的脑袋见这样既在乎又糟心的事儿,早已是按不住要疯起来了,他冲上去揪住荻老的衣襟,骂道:“你这个庸医,喂的什么药,净败事。”

荻老“哼”一声笑了,道:“那个小祭师才败事,老朽这是化腐朽为神奇,那个小犊子是比不了的,老朽现在就去抽他。”

杜若骨最先拔出来,怒目对着荻老,道:“松开他。”

荻老收回了骨针,夸道:“真是一代比一代好。”

顾不得不觉这话像是在夸他们,但还是一脸嫌弃地松开荻老,有杜若骨那怼着就够了。

荻老也乐得被怼着,因为他在等,等抽,不是等着他自己被抽,而是等着一个让他牙痒痒的小犊子来被他抽。

侍卫暗中将这事儿报到挂名师父那儿了,挂名师父一听,顿时又惊又怒,谁居然能在他的眼皮底下破了他亲手设的防备。他推开桌上的公文,就赶了出去。

安置毓姬的府邸十分偏远,当选这个地方,就是为了以险为守,还适合静养,现在挂名师父赶去可是得一会儿,他决定还是将毓姬放在他身边静养算了。

刚赶到城中,他就见到祭师的骑着神飞奔而来,心道一声糟糕,想必毓姬那儿出大事了,他让门生去点兵,自己直接启了阵法赶去。

顾不得问了好一阵,还是探不出荻老的底细来,那老匹夫还设了屏障将他自己罩在里头,剑都破不了它。他便放了焰火出去,通知挂名师父那边。

最先赶来的是祭师,他一进来,就问道:“出什么异状了?”

侍卫不知要如何回答,院里的事儿他还真不知,只道:“这个小的不知,只听见里头倒是有点动静,指不定是几位门生在切磋。”

祭师见问不出来,直接仗着自己的身份进院了,这回没有谁来迎他,侍卫都握着站定阵位,只待一声令下就出手。

荻老回头一瞥,就见到了祭师,抬就脱鞋,准备抽祭师。

祭师俯首行礼,道:“您老在这儿啊,晚辈有礼了。”

“屁。”荻老了一下鼻子,“今儿老朽不好好抽你一顿,老朽就将名字倒过来写,不说老朽先喂了她药,就算老朽没喂,她也不是你能动的。”

祭师听得云里雾里的,他当探毓姬的脉就知荻老是喂过药的,见顾不得他们一副像是被下毒的样子,以为是荻老在街上随便见到一个小姑娘就试药,便赶忙接手,因为这样的事儿没少闹过。

不是荻老的医术不够,而是荻老这放浪随的样子,谁都不信,他接手还算是捡到宝了,安抚患者外,还能窥得一点荻老的医术。

荻老揪着祭师的领子,用鞋指着他,问道:“说,何种症状,用了何药?”

祭师答道:“探脉是魂弱之症,再探,实则魂渐崩碎,以致魂弱,此乃先天不足,后天补不及。晚辈为催醒,先破大穴,再接骨,喂秘药定主魂,待次魂俱碎后,送入白水中请神明恩典。”

荻老松开祭师,慢慢地穿上鞋子,道:“错,魂虽渐碎,但有新灵聚之,何解?若破旧,何不全舍掉,只留新,你这般折腾,要等到哪个辰吉日?只怕在神明恩典前,魂就全散了。”

“晚辈知错,还请荻老责罚。”祭师恭敬地躬身,一副甘愿受罚的样子。

荻老一鞋底抽在祭师的身上,再将他推开,道:“老朽懒得罚,回去自己去找罚受。”

祭师道了声“是”,行礼后就离去了。

洒无名听得云里雾里的,轻声问道:“荻老是谁?”

“荻老注定是个传奇。”匆忙赶来的挂名师父接过话头,“荻老曾是掌圣药石的大祭司,在神明亡故后,自愿舍了祭司之位,周游列。”

荻老大笑起来,道:“还是你这个老小子有眼力。”

挂名师父是打心底里敬荻老的,那次叛乱荻老可是出了不少力,像他这样的大祭司,在营地里开药方子已是莫大的屈尊了,但他却是不顾污脏,直接为伤兵疗伤,正是因为他在,不少将士的命都被他抢回来了。

“不敢当,那一z后,几乎是没有荻老的音讯,荻老还是老样子。”挂名师父看着荻老,顿时觉得毓姬一定能活,“还不上茶给荻老好好赔罪。”

顾不得他们赶忙下去煮茶备茶点,想着要如何赔罪。

荻老道:“慢,当不起啊,小岩啊,你说你当不起师责,老朽也受不起啊。”

挂名师父很是奇怪,问道:“此话怎讲?”

荻老道:“这孩子来历不简单吧?”

挂名师父索一阵,想必荻老已猜出了毓姬的出身,再遮掩就显得屋里了,便凭空画下一个晏字,迅速抹掉。

荻老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原来如此,还真是受不起啊。”

挂名师父陪着一起笑,他还是不太懂荻老的话里话,问道:“岩愚钝,不太明荻老的话。”

荻老道:“看你尽心照料那孩子的份上,老朽就给你讲讲。”

远远地,洒无名就听见了挂名师父与荻老的谈笑声,也见到了挂名师父的手势,便与顾不得他们一同站在长廊的尽头,等着挂名师父召他们。

一阵风吹过庭院,枝头上的梅花谢了大半,露出突兀的枝桠。树下的冰雪已经消融,今年冻得厉害,但苔藓尚在,只待春风一来,就与新叶绿芽一同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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